“他连觉得踏入这里都觉得脏了脚吗?”司夕儿面无表情地说着,自手中摊开信笺,目光掠过“休书”二字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意。微微勾了勾嘴角,将信笺重新叠好收入了怀中。
她看向萧茵,淡淡一笑,“无论如何,多谢茵姨的饭菜。请转告上官雪晔,这封休书我收下了。”说完她转过身,将眼眶中冒出的氤氲之气逼了回去。
萧茵望着那袭紫色挺立的背影,无奈地叹气,转身走出了死牢。
她走后,司夕儿顺着铁栏滑了下去,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住了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姐姐!”狼吐虎咽的柳烟苏听到呜咽的声音,急忙走到了司夕儿的身边,等着明亮的大眼问:“你很喜欢王爷是吗?”她虽然一直扒着饭,可是却将萧茵和司夕儿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司夕儿抽动着身子,看向柳烟苏时眼泪夺眶而出!她微微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心中堵得慌,无处宣泄。
柳烟苏就这样看着司夕儿,她知道她肯定很难过,先是被抓进了死牢,又被王爷给休了。从高高在上的王妃变为等死的阶下囚,姐姐心中一定不好受吧!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不知过了多久,司夕儿停止了抽泣,裂开嘴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的笑容,携着柳烟苏的手道:“吃吧,这一顿饱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顿。”说完两个人抓着饭碗拔了起来!
司夕儿下狱之后,白胜便下令撤回了边关要返回中都的十万士兵。可因为司夕儿的死刑一直没有判处,他仍然不能放心离开中都。
站在御书房的外面,白胜衣袂翻飞,老厉的眼紧紧地戳在勤政殿的大门上。他已经等了一炷香的时辰了,可是仍旧没有得到上官云锦的召见。
白芸的丧事早就安排妥当,可每每思及女儿那英气美丽的脸,他仍忍不住心底的阵阵抽痛。他一生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啊,就这样惨死在别人手中,而凶手竟然还得不到惩治。
勤政殿外,骄阳似火,夏日的太阳似火球一般炙烤着大地。不多时,他的身上就被照得暖烘烘的。
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此刻,门,终于被打开了。他缓步迈入了勤政殿,每走一步好像都要用尽毕生之力。
上方,上官云锦看向走入的老将军,心中千头万绪,一时间无法排遣。他自龙椅上走下,到了白胜面前。
“臣,参见皇上!”白胜低头,正当跪下,一双指骨分明修长的手抬起了他的手。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威严的皇帝从不轻易这样对待臣子的。虽有些受宠若惊,可白胜并没有觉得殊荣在身。
上官云锦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白胜道:“将军,坐吧!此刻没有外人,你不必拘礼。”
白胜坐下,上官云锦走在大殿中,背对着他,突然问道:“老将军可还记得征战多少年了?”
“老臣自先皇登基开始就入了战场,如今守卫边关也有三十年的光景。”白胜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地答道。
上官云锦微一挑眉,又问:“将军的忠义天地可鉴,先皇和朕都记在心中。朕当下又有一事,非常棘手,不知老将军可否为朕分忧解老?”
“皇上,”白胜入朝多年,怎么没明白上官云锦话中的意思,可是要他放弃杀女仇人,怎么可能!他起身,再度跪下,言正厉辞地道:“老臣别无所求,只求皇上不要放过杀害臣女的仇人。”
上官雪晔转过身,一身的戾气和威严忽然散发出来,他俊美非凡的脸瞬间变得冷漠,声音极其冰冷地道:“如果朕非要将军以国事为重呢?”
“皇上!”头磕在地面,白胜闭眼,冷道:“杀女之仇,不共戴天。”
“哼!”上官云锦冷哼一声,走向龙椅坐下。他一双厉眼冷看向白胜,暗骂这个老匹夫,硬的软的都不吃。
白胜就如此的跪着,心中有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突然抓住其中一个关键。嘴角上扬,道:“皇上忌惮的是王爷,可王爷早晨已经一纸休书到了夕王妃的手中。”
“你以为他真的对司夕儿的下狱无动于衷?”上官云锦反问,咄咄逼人。
“还请皇上示下。”
“如今只有夕王妃可以钳制住上官雪晔,朕答应老将军,等大漠两藩王的叛乱平定下来之后,一定给老将军一个说法,如何?”上官云锦早料到白胜的反对,所以思虑好了对策。
白胜顿了顿,半晌起身,道:“好,皇上一诺千金,老臣信服。可是在那之前,老臣希望夕王妃得到应有的惩罚。”
眉峰一挑,上官云锦含笑看着白胜,“放心,朕不会让老将军失望的。”
上官雪晔不知,司灵依不知,司夕儿因为这句话而在死牢中承受了比想象中更多的折磨。然,事情也往往总是出乎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