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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被看光光的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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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国用问,张守户恼羞成怒请国舅彻查:“玄武军中有什么鬼,值得这两个人逃!”当即拘住玄武军将军们,一个一个单独审问。

少帅几时发兵,如何打的兴州,兴州打下来多少钱,去了哪里?袁朴同亲审,问的就更毒。问萧护救国舅为何迟疑,居心何在?平时说的什么。

将军们不服,当时用了刑,打晕过去好几个,等他们醒来,见的是邹国用怜惜的面容:“我来晚了,竟然让你们遭罪。还好只是皮肉伤,”他落了几点泪:“你们不要怪我,张老帅说这次兵败疑点甚多,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且煎熬几天,”又让人来治伤,第二天却接着审。

士兵们也跟着受刑,一批批人抓起来拷问。他们人少,安置的时候有意两个朱雀军帐篷夹一个玄武军帐篷,想反抗也不行。

有几个士兵受刑不过招了每人一百两银子,又招了十三少的火红貂皮。邹国用听到后呵呵一笑,道:“这实实的是男宠了!这种人,不能留着!”

将军们头一个招的,是易平湖。易平湖招了以后,又把鲁永安也扯出来。鲁永安大骂易平湖小人!易平湖劝不服他,就把他素日私底下的话全说出来。初出京骂京里,后来骂大帅,为什么不肯到朱雀军来服侍大帅,是觉得大帅不好。

当兵的总有点儿不妥当事,易平湖知道的全说了。邹国用翻脸,命推出去:“重责一百军棍!”伍思德不服,顶了几句,也接了八十军棍。还有几个安上罪名的,也一起推出去。

才剥了衣服按倒在帐篷外,营门口儿喧哗闹腾。

萧护回来!

少帅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人光着上身按倒,两边手持军棍的人都已就位。围观的人但凡自己的人,全一脸愤懑。见萧护回来,人人抢着扑上前,有人痛哭失声:“少帅您总算回来了!”

没少帅的人日子真不好过。

他们不够官职去邹国用面前争辩,邹国用也不听。

再说身边兄弟们关起来好些,又打伤不少,吓得余下人不敢乱动。才从战场上下来的他们,只余满腔恨在心中。

萧护脸色铁青,找一眼不见十三,这也不是找十三的时候。他摔了两根军棍,看刑的人不敢惹他连连后退:“萧少帅,这是大帅的将令,你想抗命不成!”

萧护拔剑出来,那剑身明光于日头下,剑上血迹也在日头下,萧护大呼:“我去见大帅,哪一个敢动我的人,我宰了他!”

提剑去邹国用帐篷外,被人喝斥:“萧少帅,你想哗变?”萧护收剑入鞘,但一拳打飞了他,一脚踹进大帐,胸膛起伏呼呼喘气。

邹国用见到他还是知道惭愧的,他不能不要脸到无耻的地步。见萧护消瘦得多,面上有伤,身上有伤,虽然不在要害地方,也激起他心中更多羞愧。忙笑呵呵:“你回来了,真是太好。本帅太喜欢!”

“大帅,为什么打我的人?”萧护说过,看刑的人也进来了,跪倒:“回大帅,萧少帅抗命,抢了军棍,持剑要宰人呢!”

邹国用变了脸,斥责萧护:“放肆!”沉声道:“你辛苦劳累,去歇着,让人请军医,不要糊涂!”

萧护大怒:“大帅!为什么打我的人?”两道眸子森寒又带着喷火样,直射到邹国用面上。邹国用大为窘迫,只能去看张守户。张守户暗骂老狐狸,却慢条斯理回答了:“你的人有通敌嫌疑,而你,私扣私财,纵容小厮,形为不检,怠慢出兵,现在又咆哮国舅爷大帐,”他阴森森对邹国用一笑:“大帅倒容得下?”

邹国用想想也是,想想打兴州他犒劳全军,也说了一个数目。自己想着十五万人是得这么多钱,就没诚想这个小子他敢昧下那么多钱!

国舅兼大帅坐下来,冷冷对怒火中烧的萧护:“萧少帅,你的兵尽数招了!深夜出兴州的马车是什么?你的小厮萧西押车去了哪里?”狠瞪萧护一眼:“带萧西!”

萧西包着头就在帐篷外,进来就跪下,见问就说:“打兴州伤了不少人,虽然兴州有药,却全是灵芝鹿茸人参,全是补药。想那城里易守难攻,他们少备金创药。这补药,少帅赶着给大帅送了些,”

邹国用脸一红,萧西继续道:“本来想问大帅要金创药,再想大帅这里也不容易,冬天路难走,家家都缺衣少药的。我们人多,十五万人一起用药,兴州天天夸富,还真的没有。因此命我赶车现去催药材。又怕兵部里走日子慢,命多带银子采买。因赏兄弟们辛苦钱,少帅手中无钱,还是袁先生出了个主意,让刮墙皮,我们就刮了。”

他无辜的抬起面庞:“兄弟们全是用命来拼,不赏几个怎么对得住人?”萧西才不担心邹国用查,他早就布置得周周全全的。十五万人一起用药,买的药不会少。从药铺里走当然好查帐本子,可如果是从镖行里买?

比如关城从来东西缺,有一家商户运药到关城,是走的镖行,萧西买了,这就对得上。

运回家的珠宝,是江南老字号镖行,是萧家数代来往的那一家。

有能耐查去吧。

袁为才吓了一跳,仔细回想,像是自己说过这话。是姚兴献对自己愁眉不展说无钱,袁为才出门见墙上有金,拿他开玩笑问他怎么不刮,后来真的刮了。

袁为才急了:“黄城出了名的富,姚将军还说没钱,我以为他玩笑,就对他玩笑话。”

萧护怒目而视,踏上一步,把袁为才吓得一哆嗦,少帅怒吼:“黄城是出了名的富,我怕有人说闲话,才让你呆黄城盯着。有钱没钱,你倒不知道?”袁为才噎住。他进城晚了两天,库房早空了。

“他有钱还刮墙皮,你盯着是死人,不知道来报我?”萧护在刚才地方没找到姚兴献,恼怒万分在帐篷里再看一圈:“姚将军呢,让他来对质!”

一个光身子人悲忿地进来,鲁永安闯进来:“姚将军刑讯下昏迷不醒!”萧护赤红着眼睛,心里想将军们都这样,十三定然不保。他悲愤填膺,但还有理智。不问十三,只问萧北:“我的小厮萧北呢?”

萧北在哪里,十三必定在哪里。

不提还好,一提张守户跳起来:“你带的好小厮,他们通敌,全逃了!”

萧护松了一口气,反问:“他们?”

张守户破口大骂:“还有你的男宠?”

萧护更轻松了,只要十三没事就好。又想到才刚看到的情景和听到的话,姚兴献是久跟父亲的人,也昏迷不醒。将军们伤的伤,险些挨打的挨打。

那军棍厚几分,重一重手,就能打死人。

十三受了多少委屈?哭了多少?一想到十三眼泪珠子往下掉,萧护重又恨得咬牙切齿。

张守户只看邹国用。

这一次的行事,朱雀军中也有人不服,听说萧护回来,大家围在帐篷外看。邹国用皱眉,命人取审问画押的东西给萧护看。萧护不看还好,一看更恼:“这又和封家什么关连?”张守户冷笑连连:“你那令岳是通敌的,封家你那未婚妻子偷了东西走,蔫知不去找你,”

萧护一双眸子死死盯住邹国用。

邹国用自知理亏,封家全是清白的,只有他最清楚。

萧护再不能忍,把手中画押的东西捏紧:“这些就能定我罪?”他回身环视众人:“我血里杀枪里去,哪一个没见到?我为大帅折损许多兄弟,没想到到大帅身边,还要折损兄弟!是好汉子的,为我鸣不平!”

嘶声长呼过,外面所有人都动容。就是袁朴同也心底颤一下。有人在袁朴同耳边鄙视他,也是朱雀军的人,小声骂:“你要报仇不能正大光明!”

“就是,”

当兵的血性汉子多,有一个说话的,就出来好几个,接下来嗡嗡声不绝于耳。

死了兄弟报仇没错,你能不能光明正大!

邹国用头疼的揉额头,萧护扑地跪下:“我不能说大帅不公,但我敢说我的兄弟们血战沙场,没有异心。”扬扬手上东西:“这些东西,不是刑讯理由!但大帅既定罪名,我不敢抗命,这些军棍,我领了罢!”

帐篷内外都震了一震,接下来鸦雀无声。他们人挤人头碰头,都想多看萧护一眼。

就是以前不认识萧少帅的人,也觉得他是个汉子!

邹国用难以下台,又难堪又尴尬不敢看萧护愤怒的双眸。代中锡拉拉他衣角,在他手心里写了四个字:“借刀杀人”。

邹国用为难的看张守户:“老帅你看少帅这话,像是我们屈打成招?”张守户心中一动,萧护回来事情变得棘手。

他的将军们凡是有军功的人,萧护不在的时候,都敢和自己对口个没完。

姚兴献被打得昏迷不醒,就是他和张守户挺腰子论军功说话。姚兴献是萧大帅手里出来的人,是个年青将军。萧大帅出息他,就是给自己儿子留着的。可姚兴献对大帅一心热爱,萧护在时还自恃跟过大帅,从不把别人放眼里。

姚将军过年守黄城,兼看管袁为才。对于十三少的明珠,只听说没看过。可他是什么人,是跟过萧大帅的人不是?对着少帅宠爱的十三少,也敢对他说明珠带出来看看?当然十三毛躁,姚将军也不生气,就拿伍家的人开涮就是。

不就是少帅小厮。

如同大帅喜欢什么人,姚将军也会喜欢,没什么区别。

他是个自重身份,也知道自己身份不一般的人。

张守户怕别人收拾不了姚兴献,亲自盘问姚兴献,姚兴献怎么能受这屈辱,指着张守户大骂:“老贼,小爷京里也有人,你当小爷怕你!”

骂得张守户杀人心起,反正现在杀的人,全记在国舅爷帐上。张大帅不知道国舅爷也这么想,你张守户审人正好,审死几个,全记在你张大帅帐上。

弄了好几个人才按倒姚兴献,当然往死里揍。

换成萧护,张守户怎敢动手。

现在萧护回来,一些口供会马上推翻。张守户想到这里就恨邹国用,他娘的借刀杀人,利用老子!张守户很想打死几个得力的,最后邹国用全护下来,想当然他会一通抚慰,收买人心。

姚兴献就是邹国用护下来,又亲自看望,说刑重了,又送汤药。

张守户想到这里,觉得再扳不倒别人,让萧护挨一顿也不错,才要开口,萧护转脸对他大骂:“老贼!我平时不曾失礼于你,你怎么敢挑拨大帅,污蔑我的兄弟。”扑上来就是一拳。张守户万万没有想到,一拳砸在脸上。张宝成四兄弟来救,萧西等人也冲上来。鲁永安总算弄明白易平湖是张家的人,想他诓了自己许多话,对张家恨之入骨,他衣服还没穿,扑上来抱住最后的张玉成,迎面给了他一记狠拳。

可怜张四公子生得本来一般,中这狠狠一拳,发自内心,不要命了的一拳,此时郡主在,张四公子可没脸见人了。

帐篷里顿时乱了,玄武军的人从后面往里面挤,受气多日的人得了出气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帐篷门口朱雀军的人还给他们让路,袁朴同也让了让,让出去以后觉得这些士兵怪怪的眼光在自己脸上,他有些心寒,这些人要不是先帮萧护,估计先来找自己的事。

邹国用一时半会没有劝,任由他们打得乱七八糟。他心下明白,萧护是一定会领这顿军棍,而自己,也不敢打死他!

打死他,苦心栽培的外甥女婿飞了,难道真的选张玉成?看他丑的,还是个人形!宫中的避邪狮子都比张四公子好看。

他为的是敲打,拿萧护的错,不是要他的命。而算来萧护代领了这顿军棍,他的人只会更服他。

罢了罢了,事情到这种地步,至少张萧两家又结冤仇。手中多少有一分与封家有关连的口供,是一个看营门的兵屈打成招。以后是牵制萧护的好把柄。

邹国用把桌子重重一拍,怒道:“岂有此理!来人,把萧护绑了!”摘下一枝令箭往下就丢:“重责三百!”

自然有人来求情,念在萧护苦战有伤,减到一百,当众去衣推了出去,按倒在刚才他摔军棍的地方当众受刑。

所有的人都不忍看,有人喊出来:“这不公!”

不去衣还好,去衣过萧护身上全是伤痕,算伤痕累累。有些才结血痂,有些还滴着血。有人就明着对两个掌刑的士兵道:“手放松些,萧少帅不是死罪!”

玄武军的人痛哭失声,一起挡住萧护:“少帅,这等不公,怎么还受?”萧护怒了:“滚!”再对两个掌刑士兵道:“我冲撞大帐,本该责罚!两位兄弟不必放水,我也决不喊叫一声!”

两个士兵在各式各样的眼光中,缓缓又为难的举起了厚重的军棍。

“砰!”

第一棍子打下去时,所有人心都震一震。不少人痛哭失声。鲁永安同着刚才要挨的人全跪下来,鲁永安这憨直性子迸出一个主意,转身又去邹国用大帐,在帐篷外跪下来高喊:“大帅,不能打少帅,要打打我等吧!”

先是他一个,再后来是十个百个……所有的玄武军全出了来黑压压跪在邹国用帐篷前,还有不少朱雀军的人。

一时声震云天!邹国用在帐篷里也闭了闭眼,他也心里怯。

有几个正直的再去告诉掌刑士兵:“轻些,没看他身上有伤,”报数的人也数得特别快,中间二十跳到三十,也没有人去多听多管。

袁朴同避到暗处看在眼中,也佩服萧护是个汉子!

一百打完的时候,萧护晕了过去。援助他的将军叹气:“他才恶战回来,就受这么重的刑!要通敌,他还回来?”

招呼人扶萧护进帐篷。

萧西挡住了,他没求情,他知道少帅性子。他哭着去找了担架,又知会了人。“我家少帅如今回来了,我们再在这里不便!”

将军们收拾东西,士兵们抬起不能走的人。鲁永安在朱雀军熟,带几个人去补粮草帐篷等物。半个时辰后,玄武军离开朱雀军营地,十里外扎了营地,和金虎军遥遥相对。当晚萧西去金虎军外索要萧北和十三少,长呼:“进你们帐篷的,你们不能赖!”

萧西带着一千人去,全是强弩长箭。金虎军交不出来人,双方对射一通,大骂半夜罢休。

两边都如临大敌,随时有大战的可能。

萧护没晕多久醒来,鲁永安看护他,惊喜的喊:“少帅醒了!”外面呼呼啦啦进来一群人,进不来的,帐篷外面跪下,大家只有一句话:“少帅你吃苦了!”

“十三在哪里?”这是萧护的头一句话。他受伤又受刑,嗓音失去原有的中气,弱得像一个正常的病人。

可人人寂静候着少帅开口,这话虽轻,也从帐篷里传到帐篷外,人人羞愧,十三少?

少帅离了十三少,饭都吃不下。

可自己这些人没护住十三少不是?

鲁永安更羞愧。

以前他总当自己是京里出来的,好似高人一等。可关键时候,半点儿不起作用。亏朱雀军中还认识许多人,要是起作用,十三少怎么能逃亡?

将军们跪在帐篷里,帐帘子高打,帐篷外面跪倒的全是士兵,少帅以身受刑,人人看得清楚,人人敬佩。人人张着耳朵听少帅头一句话,听不见的,就让前面人传过来,等到听到了,没有人不羞愧的。

十三少,你在哪里?

少帅爱兵如子,兴州每个士兵都发一件皮货衣服,很多穷苦的兵当时摸到那皮货衣服,泪水长流。是他们的头一件皮衣服。

当兵的都心里难过了。

少帅没有十三少,只怕伤都好得慢。

伍思德对着萧护耳边回了话:“就在这附近,我让人去找了。”萧护虚弱的一笑:“这可受了不少委屈吧?”他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记挂着他宠爱的十三少。不少人愧意更浓,头恨不能揣裤裆里。

都觉得自己没护好十三少。

他就是少帅男宠,又有什么?

“将军们,”萧少帅进入状态,他不能白挨军棍,是竭力打起精神:“听我说,覆巢之下,蔫有完卵。我一时没有看顾到,就这么任人欺负!”

他仰面看帐顶,气若游丝:“父帅命我来,原怕我年青。多仗诸家将军们扶持,不嫌弃我少才能。只我丢了父帅的许多好部下,没有脸面见父帅!”他涌出泪水,大家一起涌出泪水:“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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