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的眸光中醒来,睁开眼,两人对视着,他在她的眸间看到过最初的迷茫与讶然,沉思与回忆,而后变成了不加掩饰的憎恶与鄙薄。
他的心渐渐沉入冰水之中,在她缓缓自他的掌心将自己的手抽走,并转头看向床的里侧时,他缓缓站起身来。
居高临下的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他身姿笔挺的拂袖而去。
自萧锦彦从外头归来,南书房中便一直寂静无声。李德全硬着头皮端着那碗杏仁燕窝进来的时候,只见得摄政王负手背对着门口,微微仰首,似乎正在观看着墙上那副七十二州御辇版图。
书房内寂静无声,唯有金案前两个侍奉笔墨纸砚的小内侍躬身站在两旁。
金案上,一大摞的奏本,仍是原封未动的放着。
李德全怀着忐忑之情上前行礼道:“王爷,王妃命人给您送来了杏仁燕窝……”。
“拿去倒掉,本王没有胃口。”
萧锦彦并未见得发怒,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亦是平静无波的。唯有李德全这等近身侍奉了十几年的人心下才清楚,这是他已经濒临暴怒的前兆。
挥手示意小内侍们皆先行退下,将手中的炖盅放到金案上之后,转身走到墙角,给双耳鎏金瑞兽金鼎添上沉水香,不过片刻,便有清幽稀薄的香气漫漫散开。
李德全撩开衣袍在案前端正跪下,拜了三拜,才道:“王爷,王妃如今怀孕即将临盆,奴才斗胆,恳请王爷看在孩子的情面上,便是敷衍做些表面功夫,亦不要在此时伤了夫妻一体的体面。”
萧锦彦闻言缓缓转过身来,他看了一眼李德全,嘴角浮出一丝冷厉的笑容,道:“李德全,你这是在教训本王?”
“王爷恕罪,奴才断没有这个胆量。奴才只是想提醒一下王爷,您这么多年的隐忍磨砺,如今眼见着离大成只剩一步之遥。在此时节,真正不宜为了旁的不相干的事情,而坏了您的大计。”
萧锦彦不发一言,只在自己的宝座上落座,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只扫了一眼之后便丢掷到一旁。双眸怔呆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笔架砚台等物,最后落到那只送来的炖盅之上,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冷厉凄楚。良久,才道:“李德全,你说,这般辛辛苦苦争来的江山,最后却是为了什么?”
李德全心下一惊,抬头看时,便觉得今日的萧锦彦其人与往常真正是截然不同。他在他身边近身侍奉十几年,何曾有见过自己苦心辅佐的少主露出过这般软弱无助的迷茫?
但本着自己的本份,他立即回道:“王爷,这江山本该就是您来坐的。您不要忘了,您的母妃贵妃娘娘,便是死在了太皇太后这起子人的手中。她们为的,难道不是这片大好河山么?当初若不是她们害死了贵妃娘娘,先帝是一定会将皇位传给您的!您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夺回自己被抢走的东西而已,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