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豆微微勾起嘴角,但浅淡的笑意却止于唇边,灼亮的眼睛定定的看向苏牧月,“苏公子此言差矣,小女子不敢苟同,林家表弟杀人辱命自是可恶,但窃以为造成今日悲剧的罪魁祸首却是那林公子。”
听到此处,苏牧月低下眼睑稍稍思忖,随后抬眉凝眸,喃喃道,“林公子姑息养奸,自是该承担一些责任。”
“非也,”她高调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公子自幼便读圣贤书,行君子事,自当知晓君子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而这位林公子却只顾自己修道立德,而忘记了亲戚朋友和全天下的老百姓,如果在其表弟第一次做错事时,他便挺身而出,以德化人,或许就没有后来的惨事了。”
一瞬不瞬的盯着李红豆因侃侃而谈而微显红晕的面孔,苏牧月墨玉般的瞳眸沉静而深邃,半响,颔首浅笑着说,“公主所言极是,圣人云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君子自当善其身,持其家,治其国,平天下,这是身为君子的责任,方才是在下愚钝了。”
见他认可了自己的论断,李红豆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小小弧度,心下自是得意,昂头继续把话说完,“所以我才同意公子的观点,当世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尤其那些自我标榜的读书人,他们是满口的圣人曰,满心的自私事,但却距离‘仁’字甚远,也从不把家国放于心间,唉,尤其想想我大周朝的学士才子们,真是令人忧心啊。”
“公主多虑了,我大周的高人雅士自当以家国为先,以百姓为念,”
谈笑间他周身洒脱超逸,就算如此义正言辞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竟然带着几分闲适,仿佛一切都云淡风轻。
李红豆的眼睛一亮,就等这一句呢,抬眉对着苏牧月嫣然一笑,“公子高华,自是高山景行,所谓君子学道则爱人,不管公子以后成就怎样一番事业,小女子都先替大周朝百姓谢过公子。”
说着,她躬身对着苏牧月深深的施了一个男子礼,甚至严肃认真。
“公主,在下实不敢当,”他话说的客气,但却没有起身,也没有还礼,淡然的表情中仿佛对一切都享受的理所当然。
“公子当得起,”她垂头躬身继续说道,“自前几日听了公子的话后,自知失了妇德而寝食难安,但惭愧之余却也非常敬仰公子德行,恰巧今日又遇见公子,所以小女子想再次请公子进公主府做先生,以践行君子之德。”
哼,看他如何回答,绕了一个大圈子,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他答应进公主府还好,如果不答应,那他可就是自己承认是个虚伪的读书人。
掩在衣袖下的小脸使劲的绷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会诡辩,看来无事时多听听李小白背诵之乎者也还是有用的。
苏牧月的黑眸深了几许,他没有马上回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李红豆的发顶,仿佛她的发顶里藏着什么似的,好半响,他突然嗤笑一声,薄唇上扬,轻浅的笑意中竟然流露出一抹邪魅风流,“敢问公主为何如此执着于让苏某进府做先生?洛阳城中大有人在,何况您贵为金枝玉叶,找位先生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