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一路领了上官淳耳前去了正阳宫,李元碌跟着一干内侍守在了宫门外,上官淳耳瞧着李元碌的眼角一扯,她约摸是懂得了其间的意思,几不可察地点点头,才覆又低下了头去。
上官淳耳心领神会,李元碌的意思很浅明,君上如今动了怒火,是极未有心思听人沾沾唇舌尖上头的功夫,于此,冠冕堂皇上头的能省下也就省下了。
她微定了定心神,这才自侍卫掀了木门的门槛间踏入了正阳宫内。汤药的味道极为的浓郁,绕了宫内的暖热一裹,四下里都是淡淡的气味。
借着低垂着头首的目光,她四下里瞧了一圈,团花绒毯间皆皆散着被打碎了的瓷渣子,连她墨色布靴间都踩到了一些,真真如同小李子说的那般,君上砸了瓷药碗,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上官淳耳掀了衣摆欲朝着君上跪下,却听得上位者先开了口,“免了。”听这语调子,君上眼下里耐心又被耗尽,就连寻常的请安礼也给省了去。
“谢君上。”她默默地端正了身子,凑近了君上的暖榻,暖榻的另一侧已站立了两位大人,一位是她的恩师薛大人,另一位她不识得,年纪不大,唇线的四圈里挂了两片细长的墨须,面容倒是白净。
小李子说是李大人送去了加急文书,她暗下里揣测,这位大人,莫不就是小李子口里说的李大人了?
“朝政未稳,又有蛮夷侵扰,如今疟疫四起,若是本王不亲眼前去瞧瞧,莫不是叫了远在征战的慕将军寒了心去?”
君上未开口唤她,她也没敢吭声,只提着药箱站在一侧。听君上话里的意思,是要出宫去瞧瞧那瘟疫的灾情如何,但恩师跟李大人怕是已在言语中阻碍了君上出宫的原意。
自古,帝王如同一朝山河,若是帝王有所闪失,则江山必会有所动摇。恩师跟李大人也是顾虑着君上的龙体安泰,于此,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她咬了咬牙尖,恩师递过来的眼风足已说明,有些话还得是她这个侍医来说最为妥当,她一掀了衣摆,就地跪了,“君上,微臣以为,君上的症疾未愈,疟疫又是极为易染,若是君上的圣体违和,微臣唯只能以死谢罪。”
其实她并不想去开这个口,君上决定的事宜,又岂是她这个侍医说了算的,况且,她又不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上官大人说得极是啊,君上,出宫一事,有损君上康泰,还望君上三思啊。”恩师跟李大人也一同朝着君上曲了膝。
不过,以她对着君上的细微了解,君上唤着两位大人前来,目的并不是想要听要被劝住的言语,若是能劝得住,那么,几位王爷也不会被就地砍杀了。
“薛尚书所言不无道理。但若是将士性命有危,无良药下腹,这北周朝的万里江山何人守护,这万千百姓的安宁祥和何人守护?本王身为一国之君,只为着身子康泰而就将士的症疾于不顾,于昏君又有何不同之处?”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她就知晓君上既已打定了主意要出宫,就没那么容易就改变主意,在君上看来,百姓,将士的安危远比自己的身子重要,这样的一席话砸下来,恩师也不会再多阻上两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