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娃也不是存心吓他,本是今儿气了一日,想到昨日打坏了杨三郎的砚台他都没跟长生嫂子说道,今儿为了那点小心思的事儿就赌气,又觉得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作为,走了半路就停了下来,等着杨三郎打这儿过。
见着杨三郎被自个吓了一跳,心里那点气早就消了,合着他不消气,也不见的杨三郎会往心里去。
三郎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背着的布袋子,今儿是瞧着杨二娃不对劲,也不知晓他是咋了,反正是没问道,现儿见着他一脸嬉笑,又恢复了过来。“你好端端的,躲在这儿做啥?”
说着便朝前面走去,杨二娃快步跟了上来,道。“俺这不是在等你一块儿回去。”杨二娃自然不会好意思将心思说出来,虽胆子大,可那点小春心思还真是不好意思说。
三郎闷哼一声,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走在前头,杨二娃闷了半响,在后边道。“杨三郎,明儿俺们换换位置。”
说完,面色一红,生怕杨三郎多想了,立刻解释道。“俺...俺可不是为别的,你想,俺上私塾学不久,你学的久,砚台没了,摆你左手边也不好使,俺们换了位置,砚台摆右手边,你也好使些。”
杨二娃急急忙忙的解释道,又是一脸忐忑的盯着前面走着的杨三郎,三郎听了这话,觉着有道理。“成,明儿俺们换换。”
三郎一答应,杨二娃才松了一口气,下午还怵着一张脸,现儿又是跟往回一般,今儿话有点儿多了,估摸是一日下来憋着,是要在这会子一股脑的全倒出来。
就跟个麻雀子,在身边不停的叫唤,三郎听的他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嘴巴说个不停,好好记着在脑袋里老先生教的那些一个都没记全,赶紧加快脚步回了村子,到了村口,两人各自回去了,三郎才好受了些。
三郎一进屋,就嗅到了饭菜香,拿下布袋子,快步走了进屋,桂长生瞧着人回来,脸上带着笑意。“回来了,快去洗洗手,该吃饭。”
见着油灯下的那张脸带着笑意,说道的话儿,让三郎有一阵的恍惚,虽不知晓那是啥感觉,总是在往后的年岁里,想起这些日子,他才明白是啥感觉。
进了屋,放下袋子,便去洗洗手出来吃饭,今儿响午吃的跟昨儿不一样,滋味不同就知晓是谁做的。
响午吃的那吃食,三郎心思一直好着,今儿回来也不像昨日有些愁眉苦脸,嘴角上扬,看的桂长生有些奇怪,忍不住道。“三郎,今儿心思不错呢?”
听了这话,三郎反应过来,微微一愣,又是抿了抿嘴,道。“今儿练了字,老先生说俺学的快。”这也是实话,老先生的确是这般说过,虽也是因着这事儿高兴,但想到坐在旁边的桂春秀那一手字,又是一个天一个地,不值一提。
虽是听三郎这般说,却是听不出高兴的意思,道。“瞧着那老先生是个严谨的,能说道好,这也是你用功了。”
桂长生没瞧见三郎在私塾是啥情形,但却是知晓那老先生一瞧就不是个随意之人,三郎不像一般小娃儿躲懒,玩性大,去私塾定会好好学,这点儿她还是知晓的。
三郎点了点头,吃过饭后,桂长生也是像昨儿一样犯困,三郎见着她收拾碗筷就去里屋,连忙拿出了布袋子里边写好的字跟了进去。
桂长生睁了睁眼,本是困意上头,见着三郎进来,又是拿纸张,接过来瞧瞧,上边的字写的歪歪曲曲的,虽不认得是啥字,可见得出是啥水平。
三郎双眼认真的瞧着桂长生在昏暗下的那张脸,微卷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那双拿着纸张的手有些枯燥发黄,十指纤细节骨分明却粗糙不已。
往回,三郎从未瞧的这般仔细,今儿格外的清晰,一时间,三郎看的有些晃神,直到桂长生收起纸张,伸手下意识的摸向了三郎的脑袋,又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
不知不觉,三郎已长的和她差不多高了,桂长生的个子算不上矮,随了她爹的个子,老爹身子长抽,又有些消瘦,桂长春倒是身板长的随了桂氏。
桂长生笑道。“嫂子不认得这字。”
三郎听了这话,才想起来,连忙道。“桂字,老先生教的姓氏,让俺们自个练字书写。”
话说完,桂长生本是睡意上头,反而是清醒了些。“三郎用心自是好,但也不能光练这一个字。”
三郎还以为嫂子听了是个桂字,会有别的神情,一句温声的提醒,让三郎心思突然变的大不好,微微颔首,垂头将纸张拿了过来。“俺知晓了,明儿就练别的。”说完,便出了里屋。
杨氏在门口是听见了两人在里屋说的话儿,三郎出来便瞧见了自个娘,没吭声,直接去了厨房。
三郎的心思,杨氏是个过来人,他不说道,她这过来人听着就多半有了个意思,可长生咋的一点儿都没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