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杨大人手中的两册书簿掉在了地上。
他的嘴巴还微张着,有些错愕,有些惊讶,还有些为难。
“殿下,是这样的,不是下官有意阻挠,只是国库的第二道门……”他想解释,不过重仪太子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从袖中取出国玺让他看了一眼,颔首道:“带路吧。”
杨大人顿时没有后顾之忧,立刻笑眯眯地一如之前,领着两人左转右转,绕过各种阻碍,到了那道黑漆漆,丝毫不引人注意的第二道门前。这里原本烛光就昏暗,再加上前方成堆的木箱和架子阻挡,怎么看也发现不了还有道门开在这里。
御玺下方八个小篆古字印上去,不知何处机括弹簧缓缓运转,石门震动,有积沉已久的石灰簌簌落下来。重仪太子侧身抬袖挡住了萧折靡,她抬头对他莞尔一笑,在黑暗中像是抹微光。
另一边的杨大人有些惊讶地睁了睁眼,然后又忙垂下头,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在外面候着。
重仪太子点头,漫不经心地拂去衣袖上溅落的尘埃,与萧折靡走进门里去。
门里两丈见方,比之外面不知小了多少倍,他们也没空看其他的东西,重仪太子没大会儿就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宝药。萧折靡一直以为宝药要么是一种植物,例如人参那样的,或是一粒圆滚滚的丹药被装在盒子里,打开后会散发诱人的香气。
她猜对了一半,的确是装在盒子里,打开后也散发了……诱人的香气。
“殿下,你再不拿开,我就要吐出来了。”萧折靡掩着口鼻,远远地避让着那条像虫一样,但是不是活着的,晶体状的,散发阵阵刺鼻恶臭的宝药。
重仪太子也有点诧异,不过宝药总是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的,左右也不是自己吃,什么模样都没关系,他合上了盒子。
然后他说:“我们走吧?”
萧折靡点头,转身衣袖扫落了一卷薄薄的纸书,她弯腰捡起来看了一眼,突然目光像是被定住了,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重仪太子蹙了蹙眉峰,低笑道:“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她迅速合上书册,随手扔回了原地,拉着他边走边道:“突然看到那书上写的一种刑罚,太残忍,被吓到了。”
重仪目光扫了一下那本书的名目,蓝底黑字,端正地写着“太医令”三个字,最下角印了一方小印,看名字好像是死了十多年的太医,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这个太医在他十一岁那一阵生病的时候,来替他诊过几次脉。
他们两人走出了这间存满皇家秘密的石室,身后两道石门缓缓合上的时候,杨大人迎了上来,目不斜视,只是躬身送两人出去。
才刚刚走出国库大门,萧折靡就一眼看到了层层羽林卫外拦着的那名宫女,脸色惊慌焦急得厉害,揪着衣袖在原地打转,像是在等什么人。另外,她是朝阳的宫人。
重仪太子也看到了那人。他们走下去,还不等发问,那名宫女便噗通一声给两人跪下,说话的嗓音都在发颤:“殿下,太子妃,剔骨……剔骨昨晚被人杀了,浑身上下被人剐了……剐了好多刀,公主一大早起来看到之后,就一直抱着剔骨的尸体不动了,也不说话,也不搭理奴婢们……”
重仪太子脸色瞬间变了变,眼底冰凉一片,涌现深深的担忧之色。
朝阳她……
萧折靡忽地一颤,好像才回过神一般,对重仪太子点了点头,眸光带着安慰,让他不要担心。但其实这个眼神很没有说服力,因为她眼底早已比他更担忧。
“你先去劝劝朝阳,我办好这边的事,立刻赶过来。”
她勉强地笑了笑,说:“好。”
重仪太子脸色沉凝,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远,衣袍翻飞,东风吹动他王冠上的带子,飘摇间仿佛谪仙临尘。萧折靡跟着宫女快步赶往长信宫,她一路回想殿下方才的面容和情绪,不禁叹了口气。想必他也猜到了,此时此刻暗杀剔骨,只有皇后才会做。
皇后啊皇后,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我是不是应该怀疑你……
萧折靡抿了抿唇,没有想下去,因为长信宫后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