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夫想了想。便道:“也就是说,二姑娘摔坏了脑,极有可能醒不过来;就算是醒了,也只能遣人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及一切了。”
也就是说。她的二庶妹从此以后要瘫痪在床?
苏念语并不是不懂大夫在说什么,只是这样的结果来得太突兀了些,她的那个唯恐毁不了苏府的二庶妹就这样得到了报应?
却是有一妇人从边上冲了出来。紧紧地拽住了大夫的两只胳膊,红着眼睛道:“你肯定是误诊了。晴姐儿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摔瘫痪了?你再确诊一番,你再确诊一番!”
抓着女大夫用力晃着的刘姨娘看着好似要疯魔了。
女大夫好容易挣脱了她的手,仍是无情道:“这是经了我身后的这几位大夫一同确诊了的,若是不能断定,自不敢如此宣布了结果。”
刘姨娘满脸都是泪,“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苏老夫人这会儿已经拉下了脸,遣了身边的李妈妈上前来:“……刘姨娘累了,把她带下去好生休息。”
李妈妈一颔首,很快就有两个婆子上前,强制性地把尚在挣扎中的刘姨娘给拖了下去。
苏老夫人转了身,朝着凌舒白福了福,面色略为惭愧,“府里的人在世子爷跟前没个分寸,倒是失礼了。”
凌舒白道:“无妨。”
立在一旁的苏然面色亦是不郁。
原本今日他是在翰林院的,若不是府里的家仆慌慌张张去把他请了回来,他还不知二女儿失踪了好几日的事;遣了人出去寻了整日,还是没丁点儿消息,苏然自也是忧心的,却是没想到,晴姐儿被世子爷的人抬回来的时候,会是浑身是血。
饶是他一个堂堂的男儿,都被吓了一遭。
如今又得大夫这么一说,心里也知道晴姐儿这辈子算是毁得彻底了,多少心里也是难过的;可纵然如此,世子爷也不好再在这里待得太久,说到底这里是女子闺房,并不合适。
便想着把他请到合适的地方喝喝茶。
却不想,世子爷直接拒绝了:“……我如今身上还有事,便不多留了,待改日有空再来拜访。”
世子爷都这般说了,苏然作了个揖便准备送他出去,却又听得那人道:“苏学士就留下来吧,让念语送送我即可。”
苏然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情,闻言便让自家大女儿相送。
二人方走出了几步远,苏念语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间屋子,见四下没人,便皱着眉和凌舒白说起话来:“……说起来我们定亲的那日,我是看到二庶妹从假山之后走过去的,却是没想到她会悄无声息地离了府,这与她平日里冲动的性子并不相符;再者,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闺秀,又如何能认识街上的那些地痞?那些地痞又怎么会真的帮了她?明知道潘静若是官家小姐,还有个在翰林院做事的哥哥,定也知道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可是他们还是做了,总觉得这背后……”
凌舒白极快地接下了话,“觉得背后肯定还有别的人在掌控这一切?”
苏念语双眸一亮,“对。”
凌舒白看了看她,“倒是不知道你也察觉到了。”想了想,又道:“如今那几个地痞已经被我的人带走,我正想回去好好审一审。”
苏念语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多谢世子爷。”
凌舒白眸光一闪,忽地顿下了步子:“你叫我什么?”
苏念语本是听说凌世子爷已经有了后招,心里正松了松,却是没想到他忽地来了这么一句,登时有些短路,“世子爷?”
见那人一下子眯起了眼,还是没意识到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小声嘀咕着:“难道不是么?我从来都是唤您世子爷的。”
那人看了她半晌,
估摸着也知道少女一时想不起来的,便瘫着一张脸道:“舒白,你之前唤我舒白。”
苏念语想了想,终是想起自己是有这般唤过一次,却觉得她直唤高高在上的世子爷的名字,显得有些怪异。
她还没纠结好,便又听得那人淡淡道了句:“以后都叫我舒白罢,否则我回去就跟爹娘提议要和你尽快成亲。”
顿了顿,生怕她理解不来一般,很是好心地解释道:“尽快的意思就是越快越好,保不准这一开口,我们明日就得成亲了。”
苏念语一咬牙,很识时务地变换出一张笑脸,十分柔和道:“舒白,今日谢谢你如此帮我了。”
凌舒白嗯了一声,扯出了一道笑痕,苏念语却是在心里已经扎起了世子爷的小人。
……果真是脸皮厚得连她都要替他汗颜了。
二人又往前走了走,凌世子爷忽地收起了笑脸:“苏二姑娘落了个瘫痪在床,只怕潘府那边还是难消心头之恨,届时可有什么法子应对?”
苏念语这会儿才又愁容满面地摇了摇头,当真是事情都挤到了一起,发生得又毫无预警,到现在她还有些吃不消。
可世子爷作这般考虑亦是没错,说到底,二庶妹落到了那般的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并不能同想害潘静若失了清白一事相抵;待潘府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怕是要打上门来的。
如此一来,要如何是好?
那人望了望她,沉吟道:“若是苏二姑娘没什么伤损的时候,把她送到潘府去任由他们处置,兴许这事还有得解决;可现在苏二姑娘如今这般光景,若是送上门去,只怕潘府会觉得苏府是在推卸责任,势必会使两家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
苏念语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世子爷说得没错,一对柳眉皱得越发紧。
“不如先一步上门道歉罢,”那人建议道,“虽说极有可能没有用,但是至少态度摆出来了,潘府的怒气能消一点是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