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舒白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除了留下几个看着地痞的侍卫,其他的便全都遣着往后头追,自己也跟了上去。
苏念语自是抬脚跟上的,那少女到底是她的二庶妹,她无论如何也要一同过去看一看;许令辰的脚步也不慢,寒着一张脸,多少也意识到那落荒而逃的人定也是伤害未婚妻子的其中之一,只想着尽快把人抓回来,好给屋里哭泣崩溃的少女一个交代。
一行人绕过屋子的时候,还能看到在芦苇丛中跑得并不快的苏念晴,只是这会儿已经跑出了好长的一段路;而在一次回头之时,少女惊觉后头有了许许多多的追兵,吓得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满是割人的枝枝叶叶中。
却也顾不得被割伤的手,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妄图拉开和追兵的距离,一路上跑得跌跌撞撞,玉色的披风更是在风中飞扬。
饶是如此,后头追她的这些侍卫却都是训练有素的,芦苇丛对他们这些皮粗肉厚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事,没多久便把和前头少女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两丈远。
眼见着马上就要被追上了,苏念晴惶恐不安地往后望了望,脚下却是一个不慎踩空,只惊呼了一声,天旋地转之间,她人一矮,直接摔到了坡下昏迷了过去。
苏念语及世子他们很快就站在了之前苏念晴所处的位置,见到下方的一个陡坡时,才明白他们在追的人怎么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原是不小心滚下了坡。
见人一动不动地卧在草丛中,高高立着的世子爷红唇一抿,道:“来人,快些下去把人捞上来。”
潘静若被自家哥哥亲自抱回潘府的时候。潘老爷和潘夫人赶忙迎了上去,见自家女儿红肿着一双眼,表情呆滞地倚在潘家耀的身上,面上还残留着未干的两道泪痕;再看到她身上被一件朝服包裹得紧紧的,顷刻间就悟出了什么。
潘夫人泪水直往外涌,低低道:“静若,我是娘啊。你可还好?”
潘静若只是缓缓地转动了一下眼睛。见是自家娘亲,眼眶中便又涌出了液体,“娘。女儿不想活了。”
潘夫人一下子就哭得狠了,抹着眼泪道:“说什么傻话?”
潘老爷虽心里也不好受,更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可念着在场的还有好些有身份的人。赶忙吩咐了自家儿子:“你先把静若送回屋里。”
潘家耀红着眼嗯了一声,便抱着人大步地走了。
潘老爷强打起精神。朝着凌舒白行了个大礼:“今日多谢世子爷帮忙,否则也不知何时能寻回小女。”
凌舒白把人虚扶了一把,道:“……无须客气,念语与潘家姑娘也算是旧识。也是她去了府中找了我,我才及时得了消息,帮上一把也是应该的。”
苏念语没料到世子爷会在这个节骨眼提到她。愣了一愣,便明白了过来。
今日潘家小姐出的这事。是由她的二庶妹一手促成的,大抵是因为要报复潘静若之前把她的丑事告知司徒楠的作为,故而叫了几个地痞妄图坏了她的清白,一旦被潘府的老爷夫人得知了,迁怒于苏府是必然的,而她是苏府嫡女,自然是无法摘除。
更何况此刻她就在潘府里头,万一到时候潘家人过于愤怒,一时没控制好……挨骂还是轻的,万一动手了怎么办?
总归自家女儿差点被毁了,把相关的人揍上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这会儿世子却坦承说是她的功劳,不就是先一步提醒他们潘家人,她才是这桩事的出力者?
果然,潘老爷便又满怀感激地朝她作了个揖,“谢谢苏大姑娘。”
苏念语赶忙也回了一礼,却是有些心虚,这事儿虽是二庶妹犯下的错,可到底事关潘静若的清誉,她不可能不心存愧疚。
几个人又说了会话,潘老爷及潘夫人说话都是心不在焉的,偶尔还会有口误;世子见他们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知道他们挂念着才被寻回来的女儿,便很识相地寻了个话头,带着苏念语走了。
一路上,苏念语自是愁眉不展。
身侧的男子却又是很自然地握了握她的手,道:“你不必太过自责,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想得再多也无用。”
苏念语望了望他,也只能叹了口气。
世子爷说的话,何尝不都是道理?
心里又念着被直接抬回府上的二庶妹情况如何,便准备和世子爷在路上分手,岂料,世子直接带着她往苏府的方向走:“左右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便也到苏府走一遭。”
苏念语张嘴欲再说点什么,却见世子瞥了她一眼,“毕竟你也是我的人了,苏府出了事,我这个当小婿的人过去看看也是在情在理。”
……说得不让他去,都是她不对一样。
二人便牵着手一起走,对于路人投过来的怪异目光已经没那么看重,毕竟她的另一半是不搭理世俗常理的,在大街上牵牵手什么的,在他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她总该妇唱夫随一些。
回到府上的时候,听闻被摔晕过去的二庶妹还没醒来,此刻府中的大夫都集到了沁竹居去,正在进一步帮其把脉。
二人自是也直接往沁竹居而去。
世子大驾,苏府里的人倒没表现得那么吃惊,毕竟这段时日世子爷来来回回跑苏府的次数并不少,遂,见那艳绝的男子和自家大姑娘走进来,赶忙动作一致地跪了一地。
凌舒白亲自上前把苏老夫人虚扶了一把,又把苏然的手臂往上提了提,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再这般下去。我也不大喜欢。”
苏然闻言,反应极快地闭了嘴,把还没说出口的话一并吞回了肚子里,他若再坚持礼节,那便是他不识抬举了。
苏念语上前两步,正好看到那双眸紧闭地躺在床上的二庶妹,面色惨白如纸。头上还包着纱布。一动也不动。
她忙问了问身侧退到一边的几位女大夫:“二妹妹如今如何了?何时能醒来?”
有较为年长的女大夫上前了一步,面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二姑娘从坡上滚下去,身上倒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伤。用药敷个几日即可;倒是她头上的伤摔得不轻,应是摔坏了头,就算醒来了,只怕也是要一辈子躺在床上的。”
苏念语愣了愣。不自觉就又多问了一句,“大夫能否解释得更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