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酒店的行政总厨高平,在酒店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但恒地集团在对米蓝酒店的投资中曾经明确要求,酒店务必要保证厨师的星级水平,要保证每季度至少更换一次新的菜单,而对高平来说他很难达到要求。
如果真的要裁员,沈漫还真的会从他开始。
会议室里陡然一片寂静,都眼巴巴等着沈漫去应付那个老古板的高平。
“没什么想法。”不料,沈漫却轻描淡写的道,“每个需要盘活的企业都会面临裁员问题,这几乎是世界公认的。”
“那你的意思是,那些为酒店卖命了一辈子的老员工就应该立刻滚蛋?”高平愤怒的拍案而起,脸膛发红。
他并不是个十分有文化的人,从底层的学徒熬到今日的行政总厨,靠的是自己的手艺和人脉,在这个讲究学历和知识的时代,他很明白自己面临着被淘汰的命运。
“高总监!”陆蘅不禁沉下脸喝止。但看沈漫,却仍然平静漠然,“高总监,我好像并没有说要裁掉他们。”
高平顿时愣住了,可她话的意思难道不是要裁员吗?
“各位都是酒店的高层,为酒店服务多年,酒店的好坏可以说与你们息息相关,比任何底层员工的关系都要密切,所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到酒店未来的发展。”沈漫慢慢道,不经意的瞥了眼脸红脖子粗的高平,继续道,“关于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希望你们每个人都管理好自己部门的员工,安抚好员工的情绪。我可以给出的唯一承诺就是,酒店在原则上不会裁员,也不会调整各自的岗位,但每个员工都必须接受培训。如果有人不认同,可以亲自来找我或者选择自行离开,酒店会给予一部分补偿。”
她说完对陆蘅颔首,道,“陆总,请继续。”
看看那公司高层一个个人人自危却又不敢造次的脸,陆蘅不禁低了下头,也只有离他最近的谢言看到他唇角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样的沈漫,的确比两年前成熟了许多,也更有韵味了。
陆蘅道,“关于人力方面的事情就这样了,下面我们说一下经营方面的……”
墓园的天气,仿佛总是阴沉沉的,像是有什么吸引着那些乌云。原本出门时天气就不好,到了这里,更是下起了霏霏小雨。
穿了一身黑衣的陆萧没有撑伞,穿过排排冰冷的大理石墓碑,终于在最靠近湖畔的那排的尽头停下。他放下手中洁白的百合,亲手清理干净墓碑边的杂草,杂草有些多,是许久没人来了。
“对不起。”陆萧在墓碑边坐下,苦涩的道,“很久都没有来。这两年,我一直在国外,我在努力的做一些事情,一些可以让你为我自豪的事情。”他说着,朝着墓碑上的照片笑起来。
那照片,是张老旧的黑白照。照片中的女子温婉的笑着,目光有些飘渺,面容干净而清丽。陆萧不禁抬起手指抚摸过照片,指尖落在她的眼角。
从小到大,他总见她哭,眼角的泪水像是永远也擦不干。他问她为什么,她勉强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可后来他才知道,她的泛滥的眼泪有多么痛苦。不只是悲伤和悲哀,还带着种绝望。
所以那一年,当她从楼上坠落,摔得血肉模糊时。他站在一旁,没有哀伤,只有欣慰。她终于解脱了!
陆萧给沈漫讲过他和她的事情,她说,她终于明白初见他时自他身上感觉到的阴郁从何而来。这世上大约也只有她,会放纵的让他去复仇。
“现在,我回来了。”陆萧叹了口气,“我用了许多年,发现你是错的,害你的人从来都不懂得悔改,上帝也不会审判她。但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上帝……”陆萧的眼眸渐渐凝聚起一层深深的阴霾,他幽幽道,“所以,就由我来代替上帝,让她接受惩罚吧!”
最后看一眼女子的照片,陆萧起身离开。
他穿了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的背影犹如夜行的吸血鬼,带着令人畏惧的阴冷气息。他走出墓园的每一步,都像是踩着一个人的尸体。
会议结束,沈漫落在最后,原本谢言都已经收拾整齐资料准备离开,发现陆蘅仍然坐在桌边,明显等着沈漫,立刻拉起没眼色的koko离开。
“谢言,你干什么!”koko抗拒的声音犹在耳侧。
沈漫抬起头,才发现会议室已经只剩下她和陆蘅,不禁想起昨夜在洗手间发生的事情,立刻转身就走。
陆蘅自然的起身,就把沈漫拦下了。
“我们谈谈?”
“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似乎没什么可谈的。”沈漫绕开陆蘅就走。
“可,我们毕竟有个共同的血肉。”陆蘅也不再拦,只在沈漫背后笑着道,“难道你也不想知道然然的情况?”
沈漫果真站住了。
然然,她的孩子,她那个还从来没有见过的孩子,不知离开她的这些年怎样过来,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模样?
“你想怎么样?”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