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黛惶恐低头:“刺客们,一个不剩。只是,从他们身上搜出耀承军的令牌。”姜恪沉下脸,摇头:“不是耀承军,李谙没理由加害本王。”耀承军乃是承宪郡王李谙统帅,统共一万之数,换防之后,在朝廷默许之下,李谙并未将耀承军留在西北,而是带到了宣同,仍由他统辖。芷黛想了想,试探问道:“可若是,有人允了郡王更大的利益?”
“不是他。”姜恪淡淡道,不容置喙:“你先去查探那奸细底细,此前与何人有过接触,再传本王命令,派慎迟往宣同走一趟,将本王遇刺之事告诉李谙,他自晓得如何查探,即有人将矛头指向了他,便让他自己化解……”姜恪忍不住连连咳嗽,她摆摆手,示意想要去倒水的芷黛勿要忙乱,缓过起来,继续道:“顺便告诉他,君妍安好。”她顿了一顿,双眉拧了一下,叹息道:“罢了,再问他,彼心可还如旧。”
君妍是荣安长公主的小字,王爷既有如此一问,恐怕,是原先的章程有变了。芷黛福了一礼,道了句是,取来纱布给伤口重新上了药,缠上,便退下了。
十八哥……姜恪闭上眼,眼角泪珠滚滚滑下,这笔账她记下了,从今往后,不死不休!
华婉醒来时,已是隔日清晨,姜恪醒来,她脑海里紧绷的弦便嘣的断裂,才觉疲惫,她整整睡了七个时辰,整个脑子昏沉的像团棉花,头痛欲裂。
“来人。”华婉哑着声喊道。门口伺候的婢女忙推门而入:“王妃,您醒了?”华婉揉着额角,从床上坐起,难受的蹙着双眉道:“什么时辰了?”
“还是卯末,王妃可要洗漱?”那婢女立即回道。
华婉抬头看了她一眼,是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声音软糯,怯生生的。不知还要在此停留多久,毕竟不是身边用惯的人,该让清意与菲絮过来了。
山间空气清新,鼻息间浮动着露水的清冷,华婉推开门,紧了紧领口,往姜恪住的那间房走去。姜恪住的那间房是主院正房,去年华婉来此消夏便是寝在那里,而她自己则睡在隔壁的暖阁里。
她去的时候,姜恪已经醒了,正拿了汤匙笨手笨脚的舀着稀粥,见她进来,双眼一亮,仍自恹恹的双颊仿佛红润了许多。华婉自然而然的结果汤匙,把那青花小盏端起,舀一勺软糯清香的粥,到唇边轻轻吹凉一些,再喂到姜恪嘴里,宛若一个小妻子般温顺柔婉求魔灭神全文阅读。
一碗粥很快用尽,华婉拧了帕子,为她擦去唇边的粥渍,又为她把手擦了擦,方柔声问她:“芷黛呢?”怎么会让堂堂王爷拖着病躯自己用早膳?
“我让她去办事了。”姜恪答完,双眼便盯着华婉,仿佛看不够一般,眼睛一眨都不眨,华婉却很是气恼:“你怎么将芷黛派出去了?若是你的伤口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这园子里知晓王爷身份的只有她和芷黛,而她又不通医术。
姜恪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已经好了,不会有事,况且还有你在,”她笑着,满目深情,“若不是你,恐怕,我已经死了。”
“你!”华婉伸手捂住她的嘴,怒道:“不许乱说话!”这事之后,她对这个差点就成了真的字很是忌讳,哪能让姜恪在胡乱说话。
姜恪眼里闪过笑意,伸出舌头,细细的舔起华婉的手心来。就如触电般,一股电流自手心流向四肢百骸,华婉微微一颤,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忙将手缩回来,姜恪愈发得意,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仿佛无比回味。
“你!”华婉红透了脸,不知如何去说她,只能伪作若无其事的将装了碟盏小茶盘端开,又把东侧的窗打开,前几日姜恪昏迷不醒,身子又是高热不断,不能吹风,房里便满是汤药的苦涩浑浊气息,此时便可通通风,散散药味与病气,她又取了小小的木匙,舀了三匙百合香,放进鎏金异兽纹铜炉内,用香火一引,炉中便散出若有似无的淡烟,氤氲的四下飘散开来,还带着百合香清雅的香气。
姜恪含着浅浅的笑,看着华婉忙前忙后,直到手边能做的事皆都做尽了,她才回到床边,强作镇定道:“这样可舒服些?”
姜恪点点头:“是舒服许多。”长久闷在病沉沉的屋子里,没病也给憋出病来,这般通风之后,的确要好许多。她听说华婉不眠不休的守了她四日四夜,只恨此□子不便,不能将她抱进怀里好好疼惜。
“阿婉,你坐下。”姜恪撑着右肩,坐起来一些,只这么小小一动,伤口处便是真真痛楚袭来,华婉忙坐下,扶着她的肩膀,嗔怒道:“不要动了,撕裂了伤口可没人给你换药。”
“有你在,我怕什么呢?”姜恪玩笑般望着华婉,忽而收起笑意,面色沉静正经起来,正声道:“阿婉,你知道我是女子了吧?”
她醒了,这件事便必然会提到,华婉早有准备,平静地点头。
“那……”姜恪本想问她可否接受不是男子的她,话未出口,又觉好笑,阿婉的态度已表明了一切,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问这毫无悬念的问题?姜恪转开话头,静静的说起她的身份来由:“你当能猜到,那时境况危机,若我不当成皇孙来养,皇祖必然要废了先帝太子之位,子嗣不兴,社稷不稳,此乃必然之事,何况父皇还有许多兄弟虎视眈眈。我被当做男儿养大,自小学的便是帝王之术,皇兄身体孱弱,我必然是要尽心辅佐的。我三岁上书房,四岁习武,父皇将责任托在我身上,我别无他路可走,只能承担下来。原本,就这样过去,等皇兄有了子嗣,等他长大,我便放下朝政,畅游山水之间,再不还朝。可,我遇到了你,阿婉,大相国寺外,我救下了你,是我此生做过最正确之事。每见你一次,我便多挂心一分,直到回京后,你的身影始终缭绕心头,挥之不去,赶之不走。我就晓得,我放不下你了。”
“阿婉,非我有心瞒你,那时你有别的抉择,我怕坦白一切你终究不能理解,亦不能与我相伴。你能接受,我不晓得多高兴。”姜恪胸口隐隐起伏,神色间颇为激动,华婉叹息一声,温声道:“只要你是你,我便别无他选。”
只要你是你,我就只能爱你,无关性别,无关生死。姜恪动情的凝视她,颤声道:“我绝不辜负你。”本以为千难万难之事,便这般轻巧的化解,姜恪满心柔情,尽是想要爱护她,呵护她,疼惜她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