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雪河旁,风归崖上,漫漫白雪的夜里,那一袭紫衣衣摆翻飞,宛如展翅的夜蝶,从崖巅之处一跃而下。
她或许有悔,或许有恨,可是夏侯雅奏却已经没有办法知道了,他御风而来,却仅仅是可以抱起从风归崖上跃下,在向雪河里湿了身子的疏紫。
——疏紫,倘若你此生可从头再来,你是否还爱阳泫?
阳泫……
一滴晶莹的泪划过了疏紫那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颊,她已经无力睁开眼睛,嘴唇微动也吐不出一个字了。
天下间不会有人比她更爱他了。
因为疏紫是为阳泫而生的,也是为阳泫而死的。
只是——
红尘难容客,碧落亦飞雪。
疏紫的一生终究还是独孤而来,寂寞而去……
※※※
一位身穿竹青长衫的年轻男子走进了思政城最大的一家酒楼迎仙楼之中。思政城向来有冯国“文城”之称,所以来往的学子文人许多,本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并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只是这个男子面如冠玉,气质高雅,一把画着红梅的折扇握在手中,如此玉树临风之貌,倒是难以不引起迎仙楼内其他客人的注意,甚至几个年轻姑娘看到了这位男子,不由得绯红了脸颊,低头羞笑。
这位年轻男子也没有丝毫介意四周客人的目光,他落座在迎仙楼大堂内靠近书说人讲书桌附近的一张空桌上,刚落座,便有小二殷情的在桌上布上酒菜,显然这桌早已经被这位年轻男子预定了的,否则在这客满为患的迎仙楼里又怎么会有如此好座留空?
那站在讲书桌后,满脸麻子,右眼眼皮上还有一颗带着长毛的黑痣的说书人不满的撇了撇嘴,轻咳了一声再一次引回了大堂内客人们的注意力,再将手中的说书板往书桌上一拍,大声说道:“话说本朝,前有开国大将军燕归南武功盖世,为我国开疆辟土,今有丞相公敛阳泫,运筹帷幄,智谋无双,辅助君王,富国安民。但是丞相公敛大人到了而立之年却久未娶妻,虽说民间常传大人各种风流韵事,但是真真假假,孰能分辨。今日我要说的却是一件真事!”
看到了客人们已经被自己的话吸引了过来,说书人满意的勾起了唇角,脸上的麻子以及眼皮上的长毛黑痣也像是高兴得一颤一颤的。
“当今的丞相公敛大人于三年前的冬季某天在这思政城城西的向雪河坢跪了三天三夜,那时有一场大雪也下了三天三夜。公敛大人不顾严寒,顶着漫天飞雪长跪不起,知府大人泪流满面的求公敛大人起来,连宫中也来人催了十三次,但是却无一凑效。后有一渔夫路过此地,渔夫愚昧不认识公敛大人,便好奇上前询问,说如此年轻的小兄弟为何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冒雪跪向雪河。公敛大人回答道,此生挚爱所去之处终年飞雪,唯有在飞雪之中,他尚且可以感受到挚爱之人的存在。”
说书人的话声刚落,那位穿着竹青长衫的年轻男子便是一阵轻笑打破了说书人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气氛。
“你、你笑什么!”说书人再一次被人抢了风头,顿时气愤不已,挥着手中的扶尺指着那年轻男子,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