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存卿被打懵了，双腿发软，竟“砰”的一声跌坐到地上来。宋之濂看着地上醉成烂泥的儿子，又想起风骨不凡的叶歆，两相对比之下，他恨不得对着儿子狠狠踹上两脚。

看着嘟囔着嘴的宋存卿，宋之濂终究不忍下下脚，连道三声罢罢罢，他转身离开。

这一场大醉折腾了宋存卿整整两天，清醒之后，他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感受，也不敢去劝慰。宋之濂本想好好管教一番，最少也得关上几个月，好好温书准备秋试，可是，看着儿子的脸色，他心里疼起来，也懒得再过问，便放他修养些时日再说。

这两天，宋存卿脑海里颠来倒去的想着事情，怨恨、害怕、痛苦、失望，种种纠缠在一起，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毕竟是久读圣贤书，他心底是有着些许后悔的，可是，这点滴后悔很快被一个素淡的身影冲淡，这身影不断放大，直讲他整个儿笼罩进去。宋存卿暗想：舒婉云这个贱女人，竟然和叶歆苟合了，我可不要别人玩剩下的玩意儿，那辛绮兰模样儿也不错，想必别有一番味道。这样想着，宋存卿又得瑟起来，继续过上了呼朋唤友的贵公子生活。

十来天后，滴翠楼。

宋存卿搂着一个丰腴的女人嬉笑着喝酒，陪坐的几个公子也都是丑态毕露，不断地向着大腿上的女人口中灌酒。一时之间，春光旖旎，风月无边。

忽然，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宋大公子，你那老相好舒小姐最近可是出名了，你知道不？”

宋存卿心里一沉，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那胖子家里与朝廷中某位高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也不怕宋存卿之父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当下仗着几分酒气，笑着说：“宋兄啊，那舒小姐果然是饱读诗书，竟然学那卓文君，一曲《凤求凰》与叶歆私奔去了。哈哈哈……”

宋存卿毕竟爱慕舒婉云多年，此刻听了这样的话，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酒杯猛地放到桌上，便要发火。周围几人忙劝个不停，又是夹菜又是倒酒。他怀里的怜心在这滴翠楼中数得上了，忙娇滴滴道：“宋大爷，快别气了，可别把自个儿身子气坏了，那可不值得。来，心儿给大爷敬酒。”说着，便将酒杯凑到宋存卿嘴边。

“哈哈，好心儿，不枉爷心疼一场。不过，酒可不是这样喝的。”说着，宋存卿一把夺过酒杯，灌到怜心口中，急忙低头对着一点娇红亲了下去，将琼浆吸了回来。众人见了齐声叫好。饶是怜心见惯了恩客，也被闹得面红耳躁。

不久，杯盘狼藉，衣襟乱飞，更有一些急色的干脆搂了女子进房去了。宋存卿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看着身边的怜心，被酒水化开的脸上露出蜡黄的皮肤，他忽然觉得恶心。他想起牢中的叶歆，孤傲、华贵，自己与他比起来判若云泥。头一次，他的心里生出自卑来。

“叶歆啊叶歆，司马相如的日子可不是好过的。”他又安慰自己，“咱们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