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辕慌忙松开剑刃,跪下去,“娘娘,臣惶恐!”
湛蓝哭笑不得地冷哼,“惶恐?”她回剑收于肘后,抬手抚了抚鬓边的发丝,指尖习惯性地触及到可当杀人利器的并蒂兰花步摇簪,“本宫不过是说了赫连恒的名字,夸赞了你的美貌,你惶恐什么?在你心里,本宫是否也成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妖女?”
“臣不敢!”白辕一张俊脸几乎贴到了地面上去。“臣……臣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话语如此率直。”
“本宫就当你是不敢承担责任的推诿之词吧。”湛蓝随手把剑丢给身后跟过来的毒鸩,示意白辕起身,“以前早朝,还有在拍卖会,为何都不曾见过你?”
白辕忙俯首回话,“回娘娘,臣无心官场,皇上厚爱,允许臣只领一个贤侯的封号,安心于家中。因为小公主前几日气跑了太傅,所以,皇上才指派臣前来。”
“你的话倒是简单,还是本宫帮你说吧。”湛蓝没有允许他起身,只是在他面前蹲下来,她身材高挑修长,如此蹲着,愣是比他高出半头,一脸的威严让他越是抬不起头,“早先,楚氏当朝,皇上四面受敌,他为了保护你,只给你一个闲职是为保护你。你呢,贪生怕死,便顺水推舟,当了缩头乌龟。皇上在月魔地宫秘密筹谋夺取天下,你对此也一无所知,如今皇上坐稳了皇位,你便开始蠢蠢欲动……”
白辕冷汗冒出来,忙拉着衣袖擦了擦,他阅女无数,却是第一次见这样刁钻的女子。人人都说他是世外闲云野鹤,她竟然将他说成缩头乌龟,他冤枉呀!“娘娘误会臣了,臣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小人。”
“是就是,何必辩解呢?你若承认了,本宫还能佩服你呢。”湛蓝冷嘲热讽地恶意打击他,“赫连恒也有用错人的时候。看你这古板的样子,恐怕是教不了一雯公主的。”
见白辕愕然看过来,湛蓝失笑揶揄,“怎么这样看着本宫?本宫这样说,你还不高兴了?”
“臣不敢!”他之所以看她,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敢这样轻蔑地嘲讽他的女子。
湛蓝踱着步子,赏着院子里她亲手打理的兰花,不客气地说道,“你自打当上太傅的第一日,就称病告假,一日没有执教,说来有趣,你称病的时间,几乎是与本宫病期相同。而一雯近来倒是颇关心本宫,几乎每天都来,所以,本宫也不得不关心一下一雯。”
白辕又低下头去,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话。他装病之时,可是又找郎中,又吃药,该演的戏都做了全套,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他是装的呢?
宫女端着托盘上前来,湛蓝从上面端过茶,轻嗅了一下茶香,确定茶水安全,才喝了一口。
“白辕,既然你教不了一雯,本宫不勉强你。本宫请皇上另选太傅时,不要只选亲近之人,而应该选贤任能,免得被人骂是偏宠外戚的昏君!”
白辕慌忙又俯首贴地,“臣……”
“惶恐?”湛蓝接下他的话茬,便忍不住笑了,“你果真一无是處,只会说这一个词。”
白辕又忙乱地擦冷汗,他原是以为他那位皇帝外甥就已经够阴险的,却没想到这位皇后比他的皇帝外甥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不,不……臣是想说,臣一定会教好小公主。”话脱口而出,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皇后刚才那一番冷嘲热讽,将他骂得一无是處,分明是激将他,他聪明一世,竟然上了她的当!小公主那样的脾气,他不是教不了,是压根儿就不想教,所以才一直躲着。
“好,打今儿下午开始,你开始教一雯,本宫与她一起听你教习。”湛蓝说完,见他站起身来,忙毕恭毕敬地对他一拜,“湛蓝先拜见太傅。”
白辕本能地又想高呼“臣惶恐”,见她一脸狡黠的嘲讽,他忙将那三个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转而说道,“齐尚宫托臣向娘娘传句话,后宫需要娘娘掌管。”
掌管后宫?哪还用得着她?赫连恒一人打理前朝与后宫,游刃有余,用不着她多插手。“本宫现在只想杀人,杀念太重,如何去理智地管人?!”
“娘娘……有心魔?!”白辕更清楚地知道,她的心魔是为何而来,若是无爱,又如何有恨?
那场拍卖会,她让那些女子以秀女身份入宫,换取了高价售出所有的物品,表面看来,她是大获全胜,那些官员的魔爪却成功地深入了后宫。而皇上偏宠流华宫,并开始接纳秀女,始终对凤安宫不理不睬,这分明也是给她提醒,莫要再擅作主张。
“还请太傅指教。”湛蓝扬着唇角,从容不迫,却是一副全无烦恼的样子,而是有意给白辕出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