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有位秀女在回音绝妙的假山丛林里高歌练嗓,被皇上恰巧欣赏到。
今儿,又有一位秀女在花丛弹琴,被皇上听到,惊叹此曲只应天上有。
三天里,皇上竟有两天不到流华宫用膳,反而是梁福跑这边跑得勤快了,却是来传话,说是皇上接受了某位秀女亲手做得糕点,又有某位秀女炖了参汤,烹调了小菜,邀请皇上一起享用……
辛玉丽不禁生出些厌烦,脾气也越来越压制不住,一日流华宫的掌宫宫女青桐为她梳头之时,发现她长发有大片脱落,而后几日,脱落竟愈加严重,发髻已掩盖不住森白的头皮,御医们却查不到她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倒是秀女们,因为丽婕妤脱发郁闷,皇后又不管宫中事务,她们愈加肆无忌惮,风生水起。
但是整个后宫,还是以凤安宫为马首是瞻,秀女们不懂这一点,宫人们却个个谨记于心。
湛蓝以身体不适为名,已有近半月不出宫门,宫人们的举动却越是小心翼翼,就连脚步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都了解,精明的皇后娘娘越安静,就越警醒,她不出门,可不等于什么都看不到。
诸如上次尚宫局账簿一事,他们皆是被罚去扫大街,拿几个月的奉银去接济乞丐,那样不会皮开肉绽的惩罚,却让他们疲累的几天爬不起来,尤其是银子都交出去,心滴了好几个月的血——毕生难忘啊!
不过,这天底下却也唯有皇后娘娘一人,能让冷寂寂的皇宫有难得一见的包水饺大赛。说来不过一场游戏,却从没有哪个主子为了让宫人们开心而这样用心过宽容过。
因此,眼见着皇上偏宠流华宫,宫人们一个个着急地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却在这种非常时刻,竟有莫名其妙的传言流出,说是因为凤安宫里的最美的蓝发将军御天不辞而别,使得娘娘心情抑郁,无心约束后宫。
不过,经过查证,那位惊为天人的御天将军,倒是真的消失半月有余,而且,生死未卜。
有人说,皇后娘娘不爱皇上,爱上了御天,因此郁郁寡欢,悲痛万分。还有人说,皇上因为妒忌御天和皇后太亲密,而派人杀了御天,也正因如此,皇上与皇后裂痕加重……
谣言四起,倒是脾气古灵精怪的小公主赫连一雯成了凤安宫的常客。
这一日,隐忍不住的尚宫局的掌司们,簇拥着尚宫齐芮安,精心准备了一大堆的宫务为缘由,求见皇后,让齐芮安好言相劝,恳请娘娘尽快邀宠。
酝酿了满腹话语的齐尚宫,却被挡在了凤安宫的门外。
说来倒是奇怪,却有一个人,竟然顺顺利利得了皇后一张懿旨宣召,要求其入凤安宫叙话。
此人倒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之人,而是小公主赫连一雯的新太傅,白辕,他刚来到凤安宫大门,就被齐芮安拦住。
白辕在宫里常来常往,对她并不陌生,齐芮安也不与他客套,“还请太傅在皇后娘娘多劝两句,后宫里近来乌烟瘴气,需要有人主持公道。”
白辕没有答应,倒也没有摇头,修长的眉疑惑微扬,“外面的官个个骂她是妖女,民间和宫内倒是拿她当菩萨了,我们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亦正亦邪。”
“有劳太傅。”齐芮安给他浅行一礼。
白辕抬手一挡,这才拒绝,“别,内宫里的事,哪轮得到我一个太傅插嘴?!尚宫你这是害我呢!”
“皇后娘娘谦和仁厚,若是她知道您是陛下的舅舅,定会听您的话。”
“别高估了我的分量,也别高估了她的善良。”
白辕迈进门槛,便听得院子里伴着嗖嗖的舞剑声,传来一声调侃。
“太傅够不够分量,本宫不知道,不过,本宫倒是清楚地知道,太傅你是个没有胆量的人!”
这柔婉清丽的话音落,白辕抬眼,只见一个绾着简单倾髻,身穿一袭碧蓝蛟绡纱袍,惊艳如仙女子,挥剑直刺而来,那无丝毫脂粉缀饰的惊人美貌,出尘脱俗,让天地黯然失色,叫他不敢直视。
剑光迫近,他赫然一凛,却谨慎地不敢接招,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侧躲开一步,长剑却如影随形,灵蛇一样缠绕过来,他只得单手一伸,精准捏出剑刃,优雅俯首,“皇后娘娘恕罪!臣罪该万死!”
“想不到你果真如传言中一样,能文能武!”湛蓝赞赏挑眉,一眼打量过他。
白辕气韵儒雅,锦绣官袍衬托出他健硕秀美的身形,年过四旬,却看上去如三十一二岁,尤其是那张沉稳英俊的脸,男人四十一枝花,用来形容他,最为恰当!
“见到你,本宫倒是才知,原来赫连恒长得更像他的母亲,你若是不承认和皇家有什么关系,倒也没有说服力,你这五官太俊美。”湛蓝感慨一叹,俊美的男人,与美丽的女人一样,都是祸水的代名词,赫连恒如此,这位白辕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