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喝?”他刚才盛粥时,格外尝了尝,米汤还算清香,只是米粒……那味道,相较于她亲手做的蛋卷包饭中喷香松软的米粒,差了十万倍。
“第一次熬粥,熬成这样,已经很好。”恐怕,以后她再也尝不到他笨拙的手艺。“你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她把碗递回给他,略拢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整了整身上的衣袍,端正坐到一旁,让开一侧的位置。
她忽然如此不再生气,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他鹰眸直接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寻找出疑点。
她的慷慨做评,她的温柔,她的娴静,如此不寻常,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恬淡如水,低眉敛目,苍白的脸儿因为他太过直接的凝视而泛出微微红晕,他却分明觉得,就算她与他对视,视线却也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仿佛落在了遥不可及的某一处——仿佛是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未来。
她弱不禁风,却如空谷幽兰,骨子里迸射着一股凛然的刚毅之气,让他担心,又让他矛盾地安心——事实上,她一笑,他心里便七荤八素了。
“愣着做什么?坐下呀。”她忍不住催促。
“有什么话,等你康复之后再说也不迟,先好好养着。”他没有心思听她的忏悔,“皇后,若真的想赎罪,就和朕一起回宫。”
“我不能……不能再给你添麻烦。”大战在即,她现在这状况,已是给他火上浇油。她若与他一起回京,完颜袭势必会没完没了地纠缠。她不敢告诉他,她忆起很多事,完颜袭对她的感情,霸道强烈,专横骇人,她想起完颜袭微笑而深不可测的眼神,便毛骨悚然。“其实,我要说的,正是——我必须回康辽!”
“完颜湛蓝,你休想!”他骤然暴怒,手一挥,刚接过来的粥碗横飞到了仅能挡风遮雨的门板那边,强大的力道,不只是让碗爆碎,可怜的实木门板上也出现一个碗口大的洞,两扇门就那样摇摇晃晃,岌岌可危地快要歪下门框。
湛蓝被吓得一颤,不敢再开口。那两扇门板,一如她心底紧闭的两扇门,被他的不离不弃侵蚀地破败,又被他突然怒砸出一个大窟窿,耀眼,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暖得她热泪涌上眼眶,她挫败地忙捂住脸……
赫连恒懊恼低咒一声,坐下来强硬把拧身躲避的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拍抚着她娇弱的脊背,生怕多用一份力道会弄痛她,他口气却残忍地不留情面,“完颜湛蓝,你罪孽深重,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感觉怀中的娇躯隐隐一僵,他不禁自嘲一笑,如墨描的剑眉痛苦紧皱,鹰眸却凶狠与温柔复杂交错。
他不忍如此讽刺她,无奈除了这样卑鄙恶毒的伎俩,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法子能留住她。
“你欠了朕三千人命,你早已不再是朕的皇后,你是朕的仇敌,是朕的囚,你只配为奴为婢赎清罪孽!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若敢违抗朕的圣旨,便是没有赎罪的诚心,你没有诚心,老天便会降罪你失去的孩子,让他堕入地狱!”他已近乎咬牙切齿。
湛蓝埋首他怀中,啜泣成了大哭。她恨他如此咬牙切齿诅咒自己的孩子,手臂伸过他腋下,本想痛打他的背,却使不出力气。
他将这样捶打的姿势,误会成她的回应拥抱,心底一阵狂喜,忙抱紧她,将她的头牢牢按在怀中,不让她看到他此刻痛苦又甜蜜的笑颜。
“那个孩子,虽然没有成形,却也是个生命,赫连恒,我不准你这样残忍地诅咒他!”
“只要你乖乖的呆在朕身边,又怎么会有诅咒呢?”
“……”
健硕的脖颈上猛然一阵剧痛,他咝了一口冷气,却任由她咬着,双臂越是缠紧她,邪笑纵容,话语却满是危险的威胁,“完颜湛蓝,你在朕身上留了记号,朕还如何找其他女人?若你这是报复朕诅咒那个孩子,还得你来给朕生!”
她鼻尖唇瓣还贴着他的脖颈,蒙着水雾的眸子怒瞪着。
“这是圣旨,不准反驳,若是你敢说一个不字,朕就诛你九族!”
坚实地六块腹肌绷实的腰腹,被纤细的手指硬生生地捏住一块儿肉,拧麻花似地狠狠转了一圈,他痛得忙推开她,捂着侧腰一阵怪叫,“完颜湛蓝,偷袭朕,你死定了!”
见他嗔怒咆哮着扑过来,她惊叫着慌忙踢了鞋子,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慌忙往床里溜……纤细的脚腕却被铁钳似地大手突然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