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怔怔的应了一句,将夜玄镜的话琢磨了一遍,顿时,整个人一震,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肩头微微颤抖了起来,眼底顿时闪过一道抑制不住的慌张,随即才扣紧衣袖中的弑月,不知是应该愤怒还是应该感动——
“北璃赤,你又骗了我一次!”
仰天咆哮了一声,才一手抓过衣袖中的弑月,紧紧握在手里,转过头望着圣子,“大哥,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救你醒来,但是现在,我要去找他,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到时候为你解去身上的咒毒,我们一起回家!”
落下这么一些话,便忽然转身,风一般的冲下阶梯,往门口狂奔而去。
听见萧瑟的风声从自己耳边呼啸而过,夜玄镜这才缓缓转过头望着那道渐渐消失在薄雾之中的娇小纤细的身影,深深的吸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道欣慰的笑容。
但愿上天保佑这些苦命的孩子,他们都过得很辛苦,幸福纵使是来之不易,但是也不要太过于为难他们才好啊!
默默的在心底祈愿着,许久之后,他才转过身,看向沉睡不醒的圣子……
……
夜已经很深了,冷月依然悄悄的挂在朗朗的天幕上,是一轮浅浅的弯月,天阶夜色很是清澈,银色的淡淡月光倾落了一地,遥远的天际外依稀有微弱的星辰在闪烁着。
圣山城的无极楼回廊外,清冽的倒酒声传来,淡淡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之中,冷月之下竟有一道清瘦的身影斜斜的落在空寂的回廊里,看起来有些寂寥。
风不断,夜已深,人却难眠。
北凌辰顺着阶梯走了上去,便看清楚了那道孤寂的身影,顿时收住了脚步,有些复杂的看着那道身影。
“既然来了,就一起喝几杯吧。”
就在北凌辰恍惚的一瞬间,陛下忽然缓缓转过头,淡漠的看了过来。
北凌辰当下一怔,半响,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才走了过去,拿起旁边桌上的另一壶酒……
“夜已深,陛下也睡不着吗?”
北凌辰喝下一杯酒,才低低的问道。
陛下笑了笑,也倒上一杯酒,饮下,才抬起头遥遥望着空中冷月,“看今晚夜色不错,起来看看,倒是许久没看这圣山的月色,这一看,忽然感觉似乎跟过去有些不太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了?”
北凌辰有些疑惑的看了陛下一眼,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往天边那抹浅月望了去……
“好像比以前亮了一些,也比以前明净。你觉得呢?”
陛下淡淡的应了一句,随即,清冽的倒酒声又响起了。
“臣没注意看过这西域圣山的月色,倒是觉得我们大夏的月色远远比这圣山好看很多。”
想了许久,那静穆的神色似乎很是认真的思考许久,才得出这么一个答案。
闻言,陛下唇边上扬的弧度微微加大了。
“朕也很怀念大夏的月色。”
“明天的洗牌大战……很危险吧?为什么……让她……”
北凌辰拧紧了眉头,定定的看着陛下那清冷淡漠的俊脸,“你明知道她……”
自是知道了七夜的性子,北凌辰此刻竟是有些心疼眼前的陛下。
“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个说清楚讲明白的理由。拼刀拔剑的,岂能不危险?”
陛下的声音很是平淡。
“可是,听风尊使说这次的洗牌大战,其实几乎都冲你来的,没想到无极殿跟那些门派古族有那么多的恩怨是非,非要拔刀相向才肯罢休么?我很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北凌辰脸色有些沉郁,充满担心的眼神静静的落在陛下身上。
“朕能有什么意外?”
陛下很是淡定从容的笑了笑,似乎也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沉寂而清冷的眼神仿佛看透了生离死别,波澜无惊。
“万一真的……”
“那就麻烦辰皇兄你能带着几位皇兄跟皇弟帮朕照看好七夜,拥护她登基,替朕保护好她跟苍儿墨儿,能做到吗?”
不等北凌辰说完,陛下忽然就停下手中的动作,生死不惊的眼神淡淡的望着北凌辰,神色很是沉静。
而听到这话,北凌辰却是忽然一愣,脸色顿时就僵硬了起来,沉寂的眼底居然莫名的流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疼惜与错愕。
“苍儿跟墨儿还小,也没有办法登基主持国事,七夜只是一个弱女子,接替了朕的位置,有你们诸位皇兄跟皇弟替朕护着他们,朕也不会担心她会受什么人欺负。当然,皇兄你也可以做摄政王,但是请皇兄一定要善待他们……”
“陛下……臣失言了,请陛下恕罪!”
北凌辰心里一慌,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在他心里,他们的陛下素来是所向披靡,天下无敌的,从来也没想过他有一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而这个话题却是他提起的。
‘呯!’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北凌辰忽然‘扑通’的一声,跪了下去。
“上苍会保佑陛下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皇兄!朕也没有跟你说笑,都说是万一,世间自是存在诸多这样的万一的。万一朕真的回不去了,你就照着这么办吧。九皇弟那边朕早就交代好,他会配合皇兄做好一切的。朕也是凡人而,哪里能真正万岁?”
陛下也不忌讳这样的话题,淡然笑了笑,修长纤细的手一伸,微微弯下腰,拉住北凌辰的胳膊,“皇兄起来吧,说来,你我兄弟二人,似乎也很久没有痛快的畅饮一番了,今晚趁如此夜色,可有兴趣对弈一盘,喝个痛快呢?”
听到这话,北凌辰心里却是莫名的难受起来,看着眼前陛下脸上那平和的笑容,却忽然感觉他离自己很遥远似的,沉吟许久,才点了点头,绕过桌子,坐了下来。
而对面的陛下已经搁下酒壶杯子,摆开了棋局。
“朕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跟辰皇兄你对弈的时候,是何时了,倒是记得第一次跟你对弈的时候,你却是赢了朕的。皇兄你的棋艺素来不错,不知道如今是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陛下云淡风轻的伸手示意北凌辰先请,北凌辰微微揽起衣袖,也不客气的捻起一颗白子往棋盘上落了去,“那是你故意输给我的,因为你知道若是我赢不了,父皇会责罚我,母妃也会不高兴。而你,不管你做什么,父皇和母后都不会责罚你的。不过,这么多年了,不管怎么说,我应该说谢谢你,七皇弟!”
北凌辰抬起头,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其实,生在皇室,我觉得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我们皇室一族能和睦相处,这多亏了皇爷爷的教导。”
“朕也是如此认为的。父皇留给朕一副烂摊子,但是也给朕留下这么一笔宝贵的兄弟财富。若是没有诸位皇兄跟皇弟还有众位忠心耿耿的大臣支持,朕恐怕也挨不到今天。”
陛下语重心长的说道,神色异常的肃穆而庄严,说完,他才拈了一颗黑子往棋盘里落了去。
“七皇弟,有的时候,我很不明白,你说这世间真的存在因果关系吗?”
北凌辰又落下一颗白子,低声问道。
陛下微笑的挑了挑眉,沉寂如星辰般的眸子幽然闪烁着浅淡的溢彩,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朕恐怕也回答不了你。”
“好吧,那我们换另一个问题。”
北凌辰也是欣然一笑,也不等陛下应答,便问道,“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闻言,陛下顿时停住手中的动作,微微抬头看着北凌辰,片刻之后,才将那黑子收回钵中,取过酒,给两人都满上,闲适的喝下一杯,才平淡的应道,“别人的答案朕不知道。”
顿了一下,又倒上一杯,继续道,“对朕来说,有很多理由。责任永远是最重要的一个。对我大夏的百姓负责,对我大夏皇族的列祖列宗千百年的夙愿负责,对朕的皇儿负责,更要对七夜负责……”
“是啊,怪不得当初皇爷爷说……唉,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下棋吧!不过,既然是对弈,总有输赢的,不然加一个赌注如何?”
“你想下什么赌注?”
陛下饶有兴味的捻起黑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北凌辰。
北凌辰饮下一杯酒,“很简单,这盘棋若是我赢了,就请陛下明天答应让我一起参战吧,这场战斗不应该只有你一人承担而已,我们身上也流着一样的血。”
“哦?如此看来,等下朕还是得再故意输给你一次。”
陛下淡淡笑道。
“为何?”
“因为朕其实也挺怕自己会死,七夜会饶不了朕。”
“哈哈,陛下也知道怕吗?七夜平日对你很凶吗?你堂堂大夏的陛下居然会怕她?”
“朕习惯让着她。”
“那就你的赌注就是你若赢了,谁也不许有事,如何?”
“这算什么赌注?”
……
棋子落入棋盘伴随着倒酒声不时的传来,只是到后来深夜散去的时候,两人似乎有些微醉了,最后还是没分出谁胜谁负。
夜很是漫长,冷月之下,有流霜正在肆意的飞舞着,昏暗的天光将树影拉得很长很长,同样圣山的林间小道上也分外的沉寂。
而,一串急促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却敲破了凉夜的寂静。
圣洁而浅淡的月光之下,七夜一身黑色衣裙,也顾不上深夜的霜寒露重的,不停的打马赶路。
从无极殿一路疾驰直奔圣山之巅,如今已是五更天,约莫着天大亮应该能抵达圣山山脚下了,但愿能赶得上,现在只要穿过这片密林就是前面便是圣山了。
想着夜玄镜的那番话,七夜心中自是忍不住一阵着急,按捺不住的,又狠狠的打马,急匆匆的往前疾驰而来。
‘呼!’
一阵夜风吹来,忽然间疾驰的骏马突然收住了马蹄,仿佛收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两旁的树木突然间急促的摇晃作响。
一股极为阴冷的凉风袭来——
杀气!
很浓郁的杀气!
七夜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拔出衣袖中的弑月,猛地拍马整个身子腾跃而起,剑芒如狂风骤雨一般快速的一阵交错闪烁流动着,只听到叮叮的很多声,苍茫的夜色之中,有无数的银光点点自空中落下。
寒箭像一张密密麻麻交织的巨网朝七夜扑了过来——
七夜沉寂的目光骤然迸射出一道狠毒的寒意,根本已经不用想,她就已经猜到这些杀手是谁派来的!
鬼魅一般穿梭在阴冷的空气中,七夜那身子快速的朝旁边的林子里冲了去,扫了天边那抹已经出现的淡淡白,目光在一瞬间就坚定了下来。
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分别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身手非常的灵活,看得出是训练有素的顶尖杀手。
一道道刀芒闪过,宛如流星雨划过天际,却是如此的诡异而森冷。
七夜连话都懒得说一句,抽起弑月便是一片肆意的砍杀,一次次的穿刺斩杀,淡青色的刀光带出红色的血光,染红了天地,一股浓郁恶心的血腥味弥漫而起,空气里似乎都变得一片粘稠,凌厉的剑锋闪烁着诡谲而嗜血的冷光,身边方圆一丈之内尽数是那断臂残肢,惨叫声冲破天地。
冲上去的一大批黑衣人眨眼间便被七夜斩杀殆尽,而七夜那一身黑色的衣裙上也沾染上了浓郁的鲜血。
‘呯!’
‘噗!’
‘啊!’
七夜一剑对着冲上来的黑衣人劈了下去,一道血光带出,那黑衣人的肩头便被整个削了下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冲破天地,一掌紧接这轰了过去,那人便像那破碎的娃娃一般往前方撞了去,狠狠的压向扑上来的几个同伴,几个同伴也被那可怕的余力震开。
短短片刻,七夜脚下已经倒满了断臂残肢,冷冷的月光之下,那人影就好像秋收的麦子一般倒下,那些黑衣人看得一身惶恐惧怕,纷纷后退。
“放箭!放箭射死她!快!”
这时候,躲在树林的领头突然间大呼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的弟兄还在里面,便下令放箭!
黑衣人也丝毫不敢怠慢,更不敢违背领头的命令,不然等那个可怕的女人冲过来,死的人马上就是他们!
于是,顾不上前方的弟兄的尖叫和绝望,箭雨顿时犹如急促的骤雨一般再次狂落而下,截住了七夜的去路。
七夜挥舞着手中的弑月,不断的拦下飞射而来的寒箭,挥掌将地上倒落的尸体劈了出去,直击躲在暗处的弓箭手,时不时的听到林子间传来一道道惨叫声。
“不想死就给我死开!”
冷厉阴骜的声音落下,衣袖下的寒针便雨点一般弹射出去……
然而,总是武功再高,面对着这急促恐怖的箭雨,恐怕也难全身而退,七夜在弹射出那数根寒针的瞬间,手臂也被一支寒箭擦过,衣袖瞬间被划破,洁白的手臂一道狰狞的血痕在暗淡的月光之下若隐若现!
见到七夜挨了一箭,黑衣人顿时一阵激动,挥舞着寒刀,顿时又冲了上来,再次跟七夜拼命的厮杀在一起。
此时的七夜浑身似乎已经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浑身弥漫着那扑鼻的血腥味,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妖冶的血光不断的喷射而出,沾染了一地。
“杀!”
七夜已经杀红了眼,手中的弑月就好像着魔了一般,一路杀出去,她就算要杀出血路来,也要赶去圣山之巅!
她不能丢下他,一生一世共生死!
浑身尽是那嗜血的杀气,清冷的眼眸里此刻充满的是狠毒的恨意,恐怖残酷的寒意,让围上去的黑衣人忍受不住节节败退了下来。
“谁拦我谁就死——”
冷厉的声音犹如暴风雪一般划过众人的耳膜,淡青色的光弧带过,眼前的人又倒下一片,七夜匆忙上马,趁着这寒箭收歇的片刻,往前狂冲而去——
杀出去!
直奔圣山之巅!
一定要杀出去!
七夜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全然顾不上手臂还有肩头传来的疼痛,她只知道她现在不能停下来,她必须要一路杀过去,坚持!很快就要抵达圣山了!
……
天边渐渐出现了一抹淡淡的金色微光,苍茫的暮色缓缓散去,不一会儿,天便亮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台缓缓照了进来,温暖了一室。
‘吱!’
开门声悠然传来,一身金色祥云勾勒的黑色锦袍的陛下出现在门前。
“参见殿主!殿主英明神武,千秋万载,必能旗开得胜!”
陛下的身影才刚刚出现,屋前等待许久的无极殿众属下立马恭敬的跪拜,眼底尽是那崇拜与敬慕。
陛下眯起眼,抬头斜斜的看着天边那轮暖日一眼,半响才低沉而平淡道,“起来吧,都准备好了吗?”
“启禀殿主,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殿主发号施令!”
飘西上前抱拳禀报道。
陛下淡然点了点头,“吩咐下去,一切按原计划行事,看本殿的指令行事。”
“是!”
众人拜道。
“出发吧。”
陛下落下最后这么几个字,便负着手缓缓走下石阶,众人飞快的让出一条路来,紧紧跟了上去。
“陛下,让臣随你一起吧!”
陛下走出府邸的大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飘西等人转过头一看,便发现了北凌辰正站在身后。
“这些事也不应当只有你来承担。”
北凌辰几个大步便来到陛下的跟前,目光里尽是坚定,眉宇间也充满了坚决。
陛下神色寂然的扫了北凌辰一眼,忽然缓缓别过头,抬起眼帘看了对面的一干手下,半响,才淡淡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臣只是想过去看看!”
北凌辰语气里有些隐忍的紧张。
陛下又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许久,便也是点了点头,“罢了,走吧。”
说着,人已经越过北凌辰,眨眼间便上了马,而众人这才纷纷紧随其后。
圣山离圣山城并不远,就在圣山城北城外不到十里远的正北方。在圣山城内,只要抬头往正北的方向望去,便能看到那巍峨险峻耸入云端的圣山。
陛下一行人抵达圣山脚下的时候,通往山上的路上已经站满了圣山执法队的人,圣山大会的总部就是在这圣山之上,他们通常用圣山之巅这样神圣的称号来称呼他们的总部。
圣山之巅其实也是一座屹立在圣山上的一座超级大古堡,耸入云端之中的大古堡!古堡内有无数的小城堡,几乎占据了整个圣山山脉,古堡进去便是万紫千红拥护的超级露天大广场,足足可以容纳一个上十万人的军团不成问题!
这里便是洗牌大战的场地,整个大广场呈四方形,中间的角逐场长宽都有几十丈的长度,角逐场的中心是用花岗岩雕饰成一副圣山大会徽章的巨幅石画,边上是无数支白色雕龙刻凤石柱支撑起来的遮天看台。
此时,看台上已经满座,侍女不断的穿梭在席间端茶送水,最正方的是圣山大会的执事席,对面跟两边的最前方则是各大盟主的席座,左为尊,右为贵,左边是一些像大夜大韩之类的超级大古族,右边则是类似无极殿这样的江湖势力。
执事席上此刻还是空的,那些老家伙习惯讲排场,非要做压轴级出场。
“主子,请坐!”
飘西很快就找到属于他们无极殿的位置,他们的位置历年来几乎都是保持在原来的位置。西域圣山的人其实比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都更为好斗,圣山大会时隔几年就会进行一次大洗牌,当然,每次洗牌的时间都不会准时,这些都是由那些执事跟众位盟主召开商谈大会临时决定的,然后提前几个月通知,让人防不胜防。
而也正是因为有这洗牌大战的进行,所以每次洗牌之后,召开的圣山大会的席座顺序都会大有改变,这席座的顺序决定了他们本势力在圣山大会说话的分量。
陛下就着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北凌辰跟飘西等人则是分坐在后面。
“陛下,你看,对面就是大夜的人!”
刚刚坐下没多久,北凌辰忽然压低声音开口道。
闻言,陛下抿了口茶,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往对面望去,果然看到坐在最前面的大夜族长,他的身后自然是一身湖蓝色锦袍的魏无天跟一身桃红色衣裙万分妖娆倾国倾城的花雨泪。
北凌辰自是有注意到,周围无数到炽热的视线也正落在花雨泪的身上,毕竟这花雨泪在西域圣山可是出了名的美女,就连他们西域圣山江湖第一美女对其也是望尘莫及的,更何况这女人武功也很是不错,是万千男子的梦中女神!
花雨泪脸上微微含着笑意,也不理睬那些灼人的眼神,却是时不时的抬头朝陛下这边望过来。
……
晨风四起,穿过茂密的树林,凉风之中有弥漫着的浓郁的血腥味,柔和的晨光透过稀薄的空气洒落而下,耳边回荡着却是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刀剑交击的声音。
黑色的裙角在空中肆意的飞舞着,衣角上那幽蓝色的鸢尾花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淡青色的剑身上的绯红正顺着剑尖一滴滴的滴落而下,妖冶而诡谲。
七夜靠着一棵大树呼呼的喘着气,一波波的杀手竭力拦截,火力很猛,一路杀过来身上到底还是挨了几刀,伤口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却是更让她清醒。
不管如何,一定要冲出去!
后面还有十几个追兵,前方就是圣山大会的管辖区,这些人应该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了!
很快就可以抵达了,她一抬头就已经可以看到前面耸入云端的圣山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衣袖猛地擦了一把汗水,再次提着弑月往前冲了去。
“截住她!杀了她!她支撑不了多久了!快!”
叫嚣凌厉的声音让七夜极为的愤怒!
“不想死就退开!”
“哼,你不死我们也活不成!弟兄们,上!”
领头人带着一帮黑衣人穷追不舍,上头可是给了死命令,他们若是没有办法完成任务,结果也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趁现在拼了!
“那就不要怪我了!”
她也不想杀人的,但是,既然他们都如此凶残的想要她的命,她也不能这么站着让他们来杀自己!
“挡我者——死!”
凌厉冰冷的话语犹如寒风冰箭一般呼啸而来,惊得那些早已经被吓得惶恐不已的黑衣人禁不住的后退。
她今日势必要杀出一条血路来,践踏他们的尸骨往前走么?
‘叮!’
‘叮叮!’
‘啊——头痛!我的头好痛!’
就在七夜肆意狂杀咬牙往前冲的时候,一道清冽的琴声乍然响起,紧追不舍的黑衣人顿时停了下来,抱头大呼了起来。
琴声?
七夜一剑刺穿扑上来的黑衣人,拔剑,一脚踢开,诧异的偏过身子,看着身后抱头痛呼的黑衣人,蹙了蹙眉,才收回视线,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身侧的密林里,一个身穿淡紫色纱裙蒙着面纱的女子正席地而坐,悠闲的弹着腿上的琴。
西域魔琴!
看到女子腿上的琴,七夜眼神莫名的一闪,目光上移,瞬间锁住女子那蒙着面纱的脸。
秦紫凝?
她怎么在这里?
七夜皱着秀眉,徒然握紧手中的弑月。
而秦紫凝那如玉的指尖拨动琴弦的速度越发的加快了,一道道魔音侵入黑衣人的耳中,那些黑衣人痛得满地打滚,没一会儿便昏厥了过去。
秦紫凝这才收住动作,琴声戛然而止!
‘噗!’
这时候,秦紫凝居然也呕出一口鲜血来,而她却随意的抬起衣袖一擦,默默的抬起头,朝对面的七夜望了过来。
“怎么是你?”
七夜冷冷的看着抱琴走过来的秦紫凝,清冷的眼眸里充满的是警惕。
“为什么不能是我,你要死也是死在我秦紫凝的手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恨你!如果不是你,我……”
“就是因为你恨我,所以花雨泪才派你来杀我的?”
七夜不屑的勾起嘴角,一脸讽刺的望着秦紫凝,手中弑月的剑尖还在闪烁着刺目的鲜红,“给我弄这么大的一个手笔,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她如此看得起我?”
“你一点也不意外吗?被派来截杀你的人是我?”
秦紫凝缓缓停下脚步,撤下面纱,默然望着跟前一身狂傲冰冷的女子,纵使肩头跟手臂上已经挨了几道深深的伤痕,然而她却仍是面色不改,星眸里的流光冷漠锐利如昔,有跟他一样洞悉一切的锋利。
“我只隐约能猜到花雨泪不会这么放过我。但是谁过来刺杀我,对我来说结果是一样的,不管谁拦着我,谁都得死!”
七夜握紧弑月,坚毅的寒芒令秦紫凝不禁为之一颤。
“能得到他的感情,东方七夜,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我秦紫凝穷极一生去追求他,到头来也不过空梦一场而已。我不知道我是应该羡慕你,还是恨你。”
秦紫凝仰起头,拼命的眨着眼睛,怅然长叹道,“我多么希望我就是你,可惜我永远也比不了你,更无法成为你。人世间最大的悲痛莫过于此……”
七夜在秦紫凝的身上感觉不到半点杀气,看她的样子,心里却是颇为的疑惑,但是心中的警惕却也没有落下,她倒是还记得,之前这女人好像还跟她说了一句什么进入圣地的口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从认识他的一刻开始,我就已经陷入了苦海,一生挣脱不得。”秦紫凝落寞的说道,顿了顿,便抬头静静的看着七夜,“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因为,追求过,不去管那些爱与恨,至少还能有些回忆。”
七夜不言语,眼里凉光淡淡,漠然望着一脸忧伤的秦紫凝。
“你走吧!去他身边,他现在一定很需要你!”
看出七夜眼中的不耐烦,秦紫凝才深深的吸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扯过一道微弱的笑意,“前面的杀手已经被我打发了,不再有人拦着你,你放心吧!花雨泪跟魏无天早就勾结在一起,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希望你和赤……赤帝陛下能旗开得胜!”
秦紫凝这番话落下,却是让七夜有些意外的挑起眉,眼神深深的锁着秦紫凝那张小脸,那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给洞穿一般。
然而,就是看了那么几眼的功夫,七夜便已经蓦然转身,抬头看了天边那高高升起的旭日一眼,提着剑大步的往前走了去,凉风袭来,秦紫凝可以很清楚的闻到她身上那浓郁的血腥味,看着她缓缓离开的冷漠的背影,秦紫凝知道,她根本不屑于她的帮忙。
她自嘲的笑了笑……
‘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轰鸣的马蹄声忽然从前方传了过来,她一阵惊讶,连忙抬头往前方望了去,眨眼的功夫,便看到数十骑正朝这边狂奔而来。
七夜也在一瞬间抬起头,才发现来人竟然是风尊使他们!
“夫人!”
风尊使一看到七夜,便立刻勒住了马,迅速翻身而下,飞快的来到七夜的跟前,“夫人没事吧!”
语气分外的焦急,看着七夜浑身沾染着鲜血的衣襟,眼底的忧虑便又浓郁了几分,“属下来迟,请夫人恕罪!”
“拜见夫人!”
“你们怎么会过来?”
七夜充满的疲惫而沙哑的嗓音传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几个大步越过风尊使,利落的上了马。
“是殿主派属下过来的,一路上洗了不少沿途埋伏的杀手!”
风尊使应道,目光一转,却是落在眼前一身恍惚的秦紫凝身上,也没有错过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当下,眼神便凌厉了起来,握着长剑的大手猛然收紧,几乎在下一秒便要拔剑,而这时候,七夜勒紧马缰,蓦然看向风尊使,将风尊使那阴狠的表情尽收眼底!
“不用理会她,那些人是花雨泪派来的,不是她!快走吧!”
语落,便收了剑,一手扬起马鞭,往前疾驰而去。
“夫人你受伤了,先包扎伤口……”
不等话说完,七夜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前方的弯道处,风尊使一怔,思量片刻,才冷厉的扫了秦紫凝一眼,便也上了马,紧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