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周天生只觉得浑身酸痛难当,精神却饱满舒爽,劫力盈然。
起身下床,不小心碰到受伤的指骨,疼得他更清醒了。看着被白布包得紧紧的手指,他才能觉得日间那一场生死恶战并非一场虚幻,而是实打实地在阎王殿前转了一圈。
他们几人回来时已经将近申时(下午三点),张三丰亲自为他推宫过血,活络筋骨,以缓轻伤势,之后迷迷糊糊走回小屋中,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推窗望去,弦月如钩,清辉遍地,繁星隐没。看着那轮弯弯的下弦月,周天生才记起,今天已经是九月二十三了。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好像还像刚遇到太师父跟无忌那一会儿。不知道原来那个世界上还会不会有人记得我,呵呵,想想也不会有,无亲无故的,死了又如何?”周天生喃喃私语,语气既是迷茫又带着一丝丝沧桑,全不似他这个年纪的小童应有的语气。
凉风透过窗户,夹杂的丝丝凉意吹得他精神一震,“想这么多干什么?没人记得也好,无牵无挂,也就没人担心。来了这个世界,有了亲人,有了师门,就不要再想过去了。”
手指在包住伤处白布上细细摩挲,思绪纷飞,这一个月中事情如电影般在脑海中缓缓流淌,沉默良久,缓缓叹道:“这一战险死还生,总算让我清醒了些。”
“被鸿钧老祖青睐,授予神功,便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被太师父收入山门,寄以厚望,便不自觉之间飘飘然;练成黑天书,精神力大涨,斗败清风四人,便夜郎自大,自以为是。幸好前世的谨慎机变深深刻在骨子里,这才让我在日间一战多了一线生机。但那份忧患意识却不知不觉间消磨殆尽,以致一个月以来,习武不勤,骄傲滋生,幸好万心只能使出两成功力,才能逃得一命。”闭着眼睛,听着风声,周天生默默想道,“周天生啊周天生,连太师父都说天道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你又何德何能,骄傲懈怠?”
“若记忆不差,不出十年就要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到那时还没有足够的本领,别说护着周围兄弟师门,就是自己都护不了。纵有太师父在,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凡事托庇于人?鸿钧老祖给这机会,可不是让我当只王八,壳还不是自己的。重活一次,神功在身,身体无虞,又师出名门,若还一无所成,可就说不过去了!”
想到此处,豪情陡升,犹豫自疑尽去,灵台通透,眼神清亮无匹。
“咦,这是什么?”方才神游物外,此时收回心神,才注意桌子上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厚厚的铺着几层布片,似乎用来保暖,布片外面露着一颗白色的鸟头。
布片上面用小石子压着个纸条,写着四个秀气的字。
“哥哥治鸟”
周天生才想起,日间似乎答应周芷若要救治这只白乌鸦,顿时头大起来。
拨开布片,扒拉出乌鸦,想了想,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有没有给它喂水,别还没治就给渴死了,那就不好了。
抖了抖水壶,还剩小半壶昨天剩下的隔夜凉水,扒开鸟喙,慢慢倒了一小口进去。
那白乌鸦眼睛动了动,也不知是足了还是不够,不过周天生就当它喝够了,将它捧在左手掌心,右手在它头顶轻轻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