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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李逍尘，浑身上下都透出无形的愤怒，一点点向外扩散，双眼中所透出的气势，也比之前要惊人许多。

“不错的眼神。”波旬嘴角抹过一丝笑意，“但是你为何在听到特丽悉娜的噩耗后，还要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是不想完全失去理智、被本王钻空子，还是因为你的愤怒还不足以令你疯狂，哼，好吧，口说无凭，本王就让你亲眼瞧一瞧。”

波旬举起右臂，五指并拢，向虚空一划，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立刻出现在他眼前，黑暗的裂缝中星辰多如牛毛，仿佛包含有无尽的宇宙，波旬把手伸入裂缝当中，从中取出了一副鲜血淋漓的肉身，李逍尘的双眼立即睁大，愤怒的血丝遍布眼球，静静诉说着主人的悲恸。

是的，那是姜蜜儿的肉身，被她自己的鲜血染红的身体，她双眼紧闭，眉目之间有些轻微的褶皱，似乎在失去生命前经历过极大的痛苦，但嘴角却微扬起浅浅的笑意，一如生前那般俏丽动人。

遭受九天暴雷的轰击，她为什么还会露出这样心满意足的微笑，是因为此生已了无遗憾，还是因为一切恩仇都在这一抹笑意里烟消云散，亦或是她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李逍尘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明明已经遭受了这样苦难的结局，人为什么还能拥有这么幸福的浅笑，李逍尘双眼已不知不觉地湿润起來，只有他明白，姜蜜儿为什么会在临死前仍旧会扬起嘴角。

这个坚强乐观的女孩，比其他人都背负着更沉重的东西，作为夕霞仙子和特丽悉娜的转世，她一直在执行着天蒙的遗计，尽管最后还是失败了，但姜蜜儿自问已经尽心尽力了。

一直以來，她饱受神州修仙者们愤怒的指责与恶毒的咒骂，默默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她坚强地微笑，面对一切，仅仅是为了李逍尘而已，只要能够帮到李逍尘，她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秦语菲能成为李逍尘的正室，受到众多男性的青睐与痴迷，她能享受到李逍尘给予的一切关爱与呵护，尽管两人走到一起的过程有一点点曲折，但结局是美好的，那个叫做秦毅的孩子，最后还是活得很健康，作为一个女人，秦语菲几乎拥有了所有应该有的幸福。

可姜蜜儿呢，她有什么，她被千夫所指，被骂成勾引影部部长的妖女，同样是和李逍尘在一起，秦语菲能得到赞赏，她却只能忍受骂名，但姜蜜儿从來沒有抱怨过，只要能和李逍尘在一起，她忍受再多的苦痛都无所谓，她对李逍尘的爱，从來不少于秦语菲。

她知道李逍尘跟秦语菲在一起，能在神州修仙界获得很高的声望，所以沒有争宠，沒有怨言，也从沒有真正嫉妒过，只要李逍尘好了，她就开心快乐。

面对波旬的时候，她心里早就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可言，可是她依然选择了从容赴死，只为毁掉波旬的肉身，哪怕成功的机会只有亿万分之一，她也毫不退缩地去做了，因为一旦成功，那么李逍尘在与波旬决斗时，将会拥有一些优势。

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个小概率的赌博，只是为了能让李逍尘成功击败波旬，她连刚怀上的亲骨肉也舍弃了，因为对姜蜜儿來说，李逍尘就是她的全部。

她多想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李逍尘是知道的，可是，姜蜜儿最终无奈地放弃了尚未成型的小生命，选择了帮助李逍尘，也选择了大爱。

临死前的那一抹动人的笑容，是她回想起自己与李逍尘经历的点点滴滴，无论痛苦与欢乐，都是无可替代的珍贵回忆。

至死不渝这个词，是多么的凄凉与悲壮，世间的情侣无数，又有几对璧人能真正做到，然而，这个词加在姜蜜儿身上，却是恰如其分，她是在用她的全部生命去爱李逍尘。

“蜜儿，。”泪水如潮水般不争气地从李逍尘愤怒的双眼里汹涌而出，眼前的景物变得一片模糊，失去了姜蜜儿，李逍尘觉得自己的世界只剩下毫无生气的灰色。

他悔恨自己不该总是把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姜蜜儿，否则如今的结局也许就会不一样。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又怎么会让姜蜜儿变成这样。

他更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他沒有腾出更多的时间去跟姜蜜儿待在一起。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追悔莫及，因为人们总是把最重要的东西视为自己的一部分，随后就会理所当然地不再见外，正如呼吸一样，它是人类最重要的一个生命运动，习惯了正常呼吸的人，又怎么会去在意它的存在，只有当呼吸系统出现问題的时候，人才会意识到，生命只在呼吸之间，呼吸对人來说，竟然是这么的重要。

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逍尘泪如泉涌，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窝囊和沒用，如果一切还能重來，他必定不会再辜负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