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南峰的崖边,易尘俯视着山脚下的小县城,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此时正值清晨,日头还没升上来,远方的天际刚刚泛开一抹微白,山脚下的县城初起喧嚣。
易尘每天都会早起爬山来到这里,因为南峰是县城周围最高的山峰,站在崖边能俯瞰整个县城的全貌,也能比在山脚下早半炷香的时辰看到日出。
最重要的是,清晨的南峰顶上,十分宁静。
易尘喜欢这种清净的感觉。
县城的街道上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有赶路经过的,也有好些个中年妇女端着盛满了衣物的木盆向县城东边的小溪结伴走去,一路有说有笑,而更多的则是县城里的那些店家和摊贩,为了抓紧时间开张,店里的伙计和小贩们来回穿梭在街道之上,身形交错着忙活个不停。
逐渐的,叫卖声也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县城内一片繁荣景象,好不热闹。
只是易尘这里也听不到罢了,山顶离山脚有些距离,在易尘坐着的这个位置,山脚下的县城只要一个巴掌就可以完全遮盖住,路上的行人在易尘眼中也都跟蚂蚁大小一般。
目光自县城的街道上移开,易尘缓缓抬头看向远方的天际,那里的天空越来越亮,光芒也越发浓郁,看来太阳就快要出来了。
不多时,日头便从远山的另一头逐渐升起,带着算不得极为刺眼的万丈光华,洒向广袤大地。
久久凝视日出,令易尘觉得有些目眩,闭目揉了揉眼睛,轻呼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山脚下越加繁忙的小县城,露出微笑,这才从崖边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转身向山下走去。
易尘并没有回家,而是向着县城东面街边的一家小酒馆走去,准确的说,他并没有自己的家,在他懂事之前,他的父母双亲便接连离世,而后的几年,他几乎是被县城里的各户人家轮流着抚养长大的,大家对易尘都是视如己出,如待至亲一般,虽然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已离世,不过他也并未有太过多的悲伤,因为对易尘而言,在这县城里的每个人,都是他的亲人。
一路上笑着和街边那些熟悉的伙计们打招呼,易尘径直向小酒馆的位置走去,昨天他是在李家大叔的包子铺帮忙,今天则是答应了小酒馆的掌柜爷爷要去打下手。
易尘虽然年龄不大,只有十五岁余,不过性格却是十分机灵懂事,又极为勤奋,每天并不贪玩,而是会经常去各家各户帮忙做事,县城里的人们本就喜爱这孩子,如此一来,大家更是对其夸赞不已。
县城并不大,易尘很快就来到了小酒馆的所在之处,酒馆颇旧,有些朴素之意,此刻门板敞开,站在门外能清楚看见里面有四张木桌,木桌上倒扣着一些方腿小凳,柜台处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正在背过身子收拾着后边木柜里的杂物,显然刚开张还没有多久。
“张爷爷,我来啦。”易尘没有在门外多待,笑着冲背对着自己的那位老人家打了声招呼,便迈步进了店内。
“哦,来啦,先开张啊,待会儿老头我就去买早饭。”闻声正在整理木柜的老人家顿时转过身来,看着易尘眯眼笑呵呵的道,说完又转身继续收拾木柜。
易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现在每天就是这样,有时在这家帮帮忙,有时在那家打打下手,总之在哪家帮忙就在哪家吃饭,虽然不是自家,但跟自家也没什么区别。
他尤其来张爷爷的这家酒馆来得最勤,张姓老人家并没有子女,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开个破旧的小酒馆维持生活,也给不起多少工钱请伙计,所以易尘倒是经常来这里帮忙打下手,反正老人家也喜欢乐意,这样也算是多陪陪他。
先是将木桌上的方腿小凳一个个拿下来整齐摆放好,又用抹布将桌面仔细的擦拭干净,而后又是打扫地面,做完这一切,易尘熟门熟路的到后院的灶边烧起了柴火,这是用来煮茶的。
酒馆不单单只卖酒,也卖茶,两枚铜板一碗,送一小碟花生,也算实惠,大多来喝茶的都是路过县城赶路的行人,赶路累了,坐着喝碗茶,磕点花生,倒也能解点疲乏。
“张爷爷,店里酒还够吗?”一边把劈好的木柴塞进已经燃起的灶底,易尘扯起嗓子喊着,张老爷子年迈,虽身体还十分健全,但耳朵却不是很灵光,有时稍隔远了些就会听不见别人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