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是什么?长官升官的消耗品而已。既然是消耗品,那么随时都能补充。
七连长等着团长的命令,却没想到最后的命令还是让他们强攻,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了。不过身为马家人,他可不敢抗命不遵,即使军法能够放过他,家法也不会放过他。于是他拔曱出马背上的马刀对手下说:“兄弟们,咱们团长过去对大家如何?”
“团长对兄弟很好!”
“没错,团长一直以来大碗的酒大碗的肉养着大家,现在到了报答团长的时候了,兄弟们说是不是?”
“没有团长,几年前我就饿死了,团长有命,兄弟们自然无所不从。”
这年头当兵吃粮,干的就是刀头添血的活,没人想过自己能长命百岁,在七连长的鼓动下,七连战士很快便忘却了刚才看到地狱战场的恐惧,或者说是有意去忽略。
见算是重新提起了手下这群丘八的士气,七连长松了一口气,接着说:“出发之前,委员长早有命令,干掉一个赤匪军士兵,赏钱十块大洋,抓曱住一个赤匪军军官,赏钱一百块大洋。兄弟们,我们来这不是打仗来,是发财来了。看到对面的两处山头没有,赤匪军就在那里等着咱,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兄弟们准备好收钱去了吗?”
“收钱去收钱去。”提起赏钱,嗜血的丘八们又激动起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活着回来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时间人人都兴奋不已。
七连长这里鼓舞着士气,数百米外的山头上,萧印棠却在安慰着李克己。
刚才那一波攻击打得太突然,第一颗反步兵地雷爆炸后,被爆炸声惊吓的军马随后又连续触发了多颗反步兵地雷,配合着两处山坡上交织的枪林弹雨,白匪军侦察排一瞬间便淹没在强大的火力网中。
萧印棠从未打过如此阔气的战斗,一时间没想到战果会有这么大,只是一波攻击便全灭了白匪军一个骑兵排。
激动过后,萧印棠才注意到身边的李克己竟然在呕吐,想必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战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很多新兵都会如此,他早已见怪不怪。
见李克己还在吐,白匪军又暂时不会发起攻击,他于是放下手中的56冲,空出右手轻捋李克己后背让他舒服一些,过了一会才说:“李先生好些了吗?”
“谢谢萧连长,我现在好多了。”李克己拿出一张湿巾擦了擦嘴边的秽曱物,感谢地说道,“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真正上了战场,我还是出丑了。”
“这算什么出丑,新兵第一次见血都是如此。”接触一段时间下来,萧印棠还是比较喜欢李克己的,只是李克己有时候比较讲究,吃穿用度过于奢华,就像刚刚擦嘴的纸巾一样。用大同党人的说法,这叫小资产阶级情调,是党内强调必须改正的。
“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萧团长先不要管我,白匪军很快就要发起进攻了。”
李克己说完时,远处的白匪七连果然动了起来,一百多人马四散开来,纵马就向五连阵地冲来。只不过五连阵地位于山坡之上,骑兵冲锋简直是在找死。
见到白匪骑兵冲锋,赤军战士也不需要有人命令,一个个子弹上膛瞄准敌人,只待敌人进入射程便会发起攻击,萧印棠也端着56冲瞄准着冲锋队伍中身着军官服装的白匪军连长,正当他准备等白匪军军官靠近再开曱枪时,身边响起了一声枪响,视线中白匪军连长的头盖骨立马被掀去了一半。
不用回头,萧印棠便知道是李克己开的枪,除了他之外,很少有人能一枪命中高速运动中的目标。
白匪军军官被击毙,他身边的白匪骑兵都吓了一条,这还没进入射程呢,怎么连长就被击毙了。
愣神的瞬间,马匹已经奔出去老远,很快便进入赤军射程,只见道路两边山坡上倾泻下无数火舌,好似那索命的阎曱王,剥夺着白匪军士兵的灵魂。
人仰马翻中,位于后面位置的十几名白匪军马上调转马头,拼命地拍打着马背,只希望赶快逃离身后的地狱。
此时数里外,等候着结果的马培清又听到了密集的枪声,不用想就知道战斗又开始了。这次有意识地倾听,密密麻麻的枪声让马培清猜想对面至少有一个团的配置,自己如果一个连一个连的继续添油战术,只怕赤匪军弹曱药没有消耗完,自己的士兵就先死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