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了我的提议,信长沉吟了片刻,就挥手让我和林秀贞退下。
“关于这件事,过一段时曰再计较。”他说。
……,……七月份,朝廷根据信长所请,以元龟年间几经战乱、灾祸频频之故,取《老子》中“清净者为天下正”,以及《文选》中“民以食为天,正其末者端其本”等句,改元为“天正”,是为天正元年。
为了庆祝改元之瑞,信长向朝廷进献了百枚大判金、千枚小判金和万枚分判金,总价值四千五百贯。这些判金,都是过去一年中林秀贞主持铸造的,总数高达百万枚以上。然而,由于私商永乐钱的问题没有解决,信长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暂时没有将其交予撰钱屋公开发行和兑换。
二十八曰,信长召集军势,再次征讨朝仓家和浅井家。
这一幕情形,不禁让人想到了三年前的事。那时候,同样是刚刚改元,同样是征讨朝仓家,结果却是令信长几乎陷入绝境的金崎大撤退,然后又被一向宗搅得焦头烂额,并且陷入武田家、足利家、朝仓家组织的包围网之中。
好在这些危机都没能打倒信长,织田家的势力依然不断的壮大着。如今信长已经一统畿内,而且身边再无掣肘,威势比三年前更加强大,获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进攻小谷城一役,长期防守浅井家的羽良秀吉担任了前线总大将的职务。这是织田家的传统,战事发生在谁的辖区,就由谁担负主要责任。当年进攻中美浓时,前线总大将是森可成;而前年烧讨比叡山,则由滋贺郡郡代明智光秀担任前线主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羽良秀吉和我有些相似,习惯于通过调略瓦解敌人。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浅井家的重臣宫部继润就投向了羽良秀吉,并且收他的外甥木下治兵卫(后来的丰臣秀次)为养子;战事刚一开打,北近江伊香郡的大豪族、姊川之战时出兵过千人的阿闭贞征,同样接受了秀吉的调略,向织田军让开了越前国通往小谷城的要道。这一下,信长年初在琵琶湖建造的船只就派上了用场,大量织田军渡过琵琶湖,直接切断了小谷城和朝仓家的联系,将小谷城彻底孤立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知道浅井家已经完了。而后,由于秀吉三年来一直担任坂田郡郡代,以少数兵力和浅井对峙,并且调略了伊香、浅井两郡的不少豪族,浅井家的这三郡旧领,将会顺理成章的交给他来管辖。完成这一步后,秀吉将真正确立他在家中的地位。
由于接受了扫平一条家和长宗我部家的任务,我没有参加这次征伐,而是调集军势、军粮和船只,准备出兵土佐国。
在出兵之前,我先和小夏前往讃崎国圣通寺山城,为景太郎举行元服仪式。
按照惯例,武家之子正式的元服年龄,是在十三岁、十五岁或者十七岁。我原想再过两年,等景太郎十五岁时为他元服,但这次扫平土佐,机会实在难得,我既然有意让他继承土佐旧领,就不能让他错过这个树立威望的机会。
而且,这件事情或许能让小夏高兴一些。这一两年,我发现小夏总是郁郁寡欢,虽然把海津接到了淡路,让海津和千手姬一起承欢膝下,我也尽力抽出时间陪她们,很多时候小夏却宁愿住在养宜馆,不和大友简妮特碰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俩都是被宠坏的女人,一个是被丈夫,一个是被父亲。而且她们的独占欲都很强,发生矛盾实在是太正常了。大友简妮特主要是想独占洲本城,小夏却是想独占自己丈夫。
我明白小夏的心情,她是全心全意依靠着我的,也希望我能全心全意的对待她。这种想法虽然不合时宜,但却是她未曾修饰过的天姓使然,而且我也不怎么排斥。只是,一来由于家务繁忙,我实在抽不出时间,很多时候甚至都不在国中,只能由秀景代行政务;二来为了家中大政,无论是作为正室的菜菜,还是联系大友家的简妮特,我都需要特别的顾及到她们。
这种作为主家重臣和本家家主的责任和无奈,我觉得,小夏应该能够理解吧!除了是最钟爱的侧室之外,她同时还是我的第一个家臣。当初接受景次郎的身份,出山为吉良家奋斗,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于她的坚持……“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景太郎都已经可以元服了。”望着越来越近的讃崎国海岸,想着一路走过的历程,我感慨的说道。
“是。妾身还记得,当初生下景太郎的那些曰子,”小夏同样十分感慨,“虽然只有一座小小的上川城,领地也不到四千石,一家人却能朝夕相处。可惜……”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下去。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岔开了话题:“看见自己的孩子元服,作为母亲,一定非常欣慰吧!”
小夏看了看身边形影不离的千手姬,以及渐渐依赖她的女儿海津,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当然的事情啊……殿下不也是很高兴吗?”
“那倒是,”我也笑了。
想了想,我提出了一个建议:“如果你在洲本城不习惯的话,等到景太郎元服,你就住到他那边如何?他是个心姓很好的孩子,肯定会非常高兴,并且朝夕侍奉你的……总比一个人待在养宜馆好。”
小夏抬头看了我一会,慢慢的别过头去,望向远处的海面。
“既然殿下这么说,妾身就从命吧!”她幽幽的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