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别说是守护了,就连将军义辉本人,也差不多是寄于三好家门下。他虽然地位崇高,掌握着天下大义的名分,却苦于没有什么实力,正如寺庙中受人供奉、寄托信仰的泥菩萨。
如今这尊泥菩萨被打碎了,如果不另外竖起一尊的话,三好家这座庙差不多就要倒闭。而对于织田家来说,有了这尊后备泥菩萨,就有了很大的资本建立一座新庙。
在历史上,那位“争议大将军”足利义荣的名分就大有问题,整整花了两年才完成继位的手续。现在有信长支持周嵩,三好家捧起他就更没有说服力,恐怕根本没有可能正式得到朝廷的征夷大将军宣下。
虽然从长幼和嫡庶上来说,觉庆继位的名分要大于周嵩,但是觉庆和若狭武田、越前朝仓的关系非常亲密,武田义统的正室是觉庆的同胞妹妹,朝仓义景的现任正室是觉庆母亲庆寿院的亲妹妹,两人都拜领了足利家的“义”字正讳,而且朝仓家目前比织田家更强,觉庆不可能舍亲求疏、舍强求弱、舍近求远的投奔织田家。
能得到的泥菩萨才是好菩萨,能够派上用场的泥菩萨才是好菩萨——更重要的是,这尊泥菩萨是我找来的。
这样来考虑问题,对我正殷勤接待的那位大师实在很不敬,可是,这就是乱世啊。而且从周嵩的角度考虑,能够成为幕府将军,绝对是乐意的事情……
次曰回到领地,我恭敬的让出了三重城的主天守,将周嵩迎了进去,随行的诸人,除了石谷赖辰一家和服部家的十余人外,也都安置在主天守下层。然后,我吩咐担任城代的秀景好好招待诸人,自己前去找石谷赖辰商量通报信长的事。
“好不容易才来到我这,又要前往小牧山,实在是麻烦义兄了。但是这件事,只有以义兄的立场才能解释清楚,周嵩大师和诸位,虽然是我接来的,却也不方便住在我这。”见过了石谷赖辰的正室、菜菜同父异母的姐姐,以及他的长子石谷加兵卫,我稍带歉意的说。
“没关系。但是,私下和你说一句,我是希望能留在你这里的。一来可以和你夫妇俩长久相处,二来嘛,我和织田弹正不太合得来。”石谷赖辰道。
“这个应该没问题。”我想了想。
“那我再私下问一句,”虽然并没有外人在场,石谷赖辰仍然放低了声音,“你是不是早预料到了今天?”
“没有了威望昭著的三好修理大夫镇压形势,又有野心勃勃的松永从中搅和,公方殿和三好家的冲突,几乎是免不了的,”我不无真意的叹道,“之前只是猜到可能会有一番争斗,想保护你一家,却没想到会这么激烈,公方殿、庆寿院和那么多奉公众都遇难了……还有,你带出来这些人,尤其是周嵩大师,实在是令我惊讶啊!”
“周嵩大师的事,算是一个意外。其余几位大人愿意随侍,自然不能拒绝。同僚一场,能够关照到的,就尽量关照下才好……没给你带来麻烦吧?”他问道。
“麻烦倒算不上,可能还是一番机缘……但是,在弹正殿下面前,千万要把我和营救周嵩大师这事撇开,我只是听到了你的消息,所以才特地前去迎接,仅此而已!”我郑重的拜托道。
“既然这样,那你还这么大张旗鼓做什么?”石谷赖辰不理解。
“这位很可能是未来的公方殿啊,总该隆重些才是。而见到这番军容,想必会对我织田家更有信心,同时对我吉良家留下深刻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