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的黑云,在片刻间已经笼罩了整个小城。
云压得极底,远处稍微高一点的山头,山顶都被笼罩在乌泱泱的云层中,那云里还时不时闪起亮光,隆隆的雷声不响,但是声音也像云一样压得极低,每响一次都会把玻璃窗户震得哐啷哐啷作响。
无端的潮湿的风肆无忌惮的从任何有开口的地方灌进去,门缝、窗口和嘴巴里,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所有人都在抱怨这艹蛋的反常的鬼天气,并纷纷掏出电话告知家里要迅速收衣服和关好门窗。
这黑云里,好像还夹带着无边的威势,不但让人感觉压抑异常,就连动物都纷纷找好的藏身所,就连神土狗啸天都不例外,它和小新妹子缩在狗窝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上的黑云。
“狗狗不怕。”小新妹子骑在神土狗的身上:“姐姐保护你。”
风是越发的凄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电视机里也紧急插播了一条雷电红色警报,示意让所有市民都安稳的呆在家里,关门关窗切断电源。
就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过云雨,倒真是让这个原来还算是朴素安稳的小城染上了一层世界末曰般的萧条。
云层还在继续翻滚,浓厚的乌云让原本下午三点明媚的阳光变成了如黄昏暮霭般的阴沉,随着天越来越黑、雷声越来越密集,泥泞的空气已经开始让人感觉到皮肤上有一种油腻腻的闷窒感,好像随便一抹就能甩出一手的水。
而在所有人都往家赶的时候,唯独李果这一屋子的人,几乎是齐齐出动,全部涌上了街头,每两人一组,最厉害的搭配最搓的,全副武装,沿着小城每一条街道高声大喊大乌龟的名字。
李果问过果爸,问他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气息锁定,然后直接斩首计划。这导致果爹第二次的暴怒,他说:“你当这是武侠小说里么,人人都长了个狗鼻子?”
最后李果不再说话了,而他也被莫名其妙的分到了跟鸟子爹一组。
当然,虽然李果不知道鸟子爹是不是最厉害的,但是李果知道,自己的爹是跟鸟子妈一组的,而鸟子妈好像非常高兴,鸟子爹则一脸死逼相……这很你妈值得玩味……“鸟叔……”李果试着叫了一声鸟子爹。
“叫你妹啊叫。”鸟子爹根本对李果没有一丁点好脸色:“有屁放。”
李果深呼吸一口:“你不担心我爸对鸟姨干点什么?”
鸟子爹当时脸都绿了,绿的那么惨,绿的那么艳,李果在这一刻豁然感觉他不是金翅大鹏,而是一只金刚绿鹦鹉。
“不担心!”
鸟子爹说话的时候,明显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在漫无人烟的街道上走着,李果感觉他身上带着极为强大的怨恨气场,这气场甚至让李果都不敢接近,一沾上头就晕……果然,李果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了。自己的老爹当年果然不是个好鸟,说不定鸟子妈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果爸……不会的!爸爸他不是那种人!
李果在心里极力的安慰着自己,他真的不想有个段正淳似的老爹,这会让他很有压力的,真的……“鸟叔,你为什么不要求和我爸换个位置……”李果其实挺贱的,他专门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应该是正常要求吧。”
鸟子爹看了一眼李果:“特殊时期,一切要听从家主指示,这是命令。我要保护你这个菜鸟,没有完全成型的玄龟,举手投足都带着攻击姓,它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气,会轻松把你捏成番茄酱。”
李果一愣……可他刚要说话的时候,鸟子爹猛一扭头看着李果:“我老婆是你爸的初恋。”
哎……这什么情况……按照辈分上来算,太爷爷的守灵兽是鸟子爹,那顺势差一辈,这家伙就是李果的爷爷辈。而爷爷的守灵兽是鸟子妈……那么刚好和果爸是同辈。不过这么这样说来的话,果爸跟鸟子妈有点奇怪的关系道也正常,毕竟从小到大有一个温柔的大姐姐陪在身边……小男生的心是很柔软的咩……“你们的关系好复杂哈……”李果默然无语了:“嗯,很复杂。”
“我女儿是你阿姨辈的。”鸟子爹冷冷的拿眼光在四周围扫射着:“好好对她。”
李果当时就快哭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两个人就这么在路上慢慢的摸索着,但是在一个几百平方公里甚至更大的地方要找到一个变成了人的大乌龟,着实是一件很困难很困难的事,即使是地毯式的搜索也是需要许多许多时间来完成的。
随着云层中时隐时现的闪电连成了片。李果泡过水的山寨机也彻底没有了信号,当然鸟子爹的水货诺基亚也没了信号。李果估计,现在这种情况,除了军用短波电台之外,其他一切通讯设施包括网络和有线电视都成了雪花点,天威毕竟不是人能抗衡的嘛。
开始还一直和莫愁还有鸟子精他们有联系的李果,现在已然也变成了一方孤岛,在大街上显得有些无助。
大雨终于如期而至,天也彻底的黑了下来。冰凉的大滴的雨水打在身上甚至让李果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刺痛感,随着雨越来越大,能见度也越来越低,即使是尽在咫尺的东西,也好像蒙上了一层细薄的轻纱,朦朦胧胧的泛着白雾。
“这到什么地方去找……”李果刚一开口说话,就被雨水灌了一嘴,顿时没了声音。
鸟子爹也是浑身透湿:“别说话,仔细看周围,发现有奇怪的人就好了。”
李果识趣的点点头。不敢再开口说上半句。
而小城的另一段,所有人都还没到达的地方,十来个骑着摩托车带着砍刀和榔头的小混混正躲在一个废弃已久的烂尾楼里,打着哆嗦抽着烟。
“妈的,还说今天要去找那姓李的茬。”一个大冬天之穿一件单衣的装疯男青年甩下手上的烟头:“突然下这么大的雨,那帮垃圾连门都不敢出。”
另外一个瑟瑟发抖,骨瘦如柴,正往自己手臂上扎针注水的男人往地上呸了一口:“咱们这十几个人够了,老大说了,卸那小子一只手十万,人去的越多咱们可分的越少。”
这时一个脸圆圆的,身材矮小的家伙从后面哆哆嗦嗦的跑了上来,拽着最开始说话的男人的胳膊:“锅……拉力有人在哭……怕是闹鬼咯。”
穿着单衣的男人一甩胳膊:“你这个废物,就你听到了,要找也是找你。”
他刚说完,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像是被大风吹上天的塑料带似的飘了过来,让在场的人情不自禁的齐齐打了个冷颤。
“娘希匹!”单衣男子点起一根烟,居然也隐约开始发起抖来:“走,老六。咱们去看看,就算是个女鬼,咱们也上了她。算是替天行道。”
吸毒的男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的毛病咯?你莫听过落大雨的时候,水鬼会上岸的咯,寻死是波?”
“怕个鸟。”单衣男子撩开自己胸前的口子:“那到时候我自己爽,你们就看着哈。”
说完,他叼着烟,装着胆朝哭声传来的地方慢慢走了过去。
转过了一个充满尿搔味的角落之后,他发现哭声是从两栋楼的夹缝中传过来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一众抱在一团取暖的弟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捡起一根棍子,壮起胆走了过去。
“喂!”黑漆漆的夹缝着实很吓人,那单衣男子也只敢在口上冲里面一边扔石头一边大喊:“给老子出来!”
他其实并没有指望里面的人能够出来,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他不干点什么,那可是要被他们哥几个笑话好几个月的。
可他这声吼之后,让他惊讶的是,里面当真有一个人一边揉着眼睛哭一边慢慢的从里头走了出来。
这个小姑娘身高大概只到他的胸口,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左右。可她头发却盖过了屁股,头上还沾着类似水草的东西,身上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而且有且只有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她浑身上下湿得透透的,细纱似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而她的背后还背着一个椭圆形的书包,造型蛮精致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用手挡住了脸,看不清她长得到底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