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智的声音有点急:“主任,还是黑用工的事,本来陈菲已经答应,这事不再报道,我以为她说话算数,今天下午她突然又来到湘市,还带了五、六个同行,我现在在阳光集团,常总总不在,陈菲跟阳光集团盛副总吵翻了,盛副总要用过激手段,被我挡住了。”
李家涛一听就炸了,这个陈菲,五十万的广告费孙国仁也给她了,阳光集团还变相送了她一份厚礼,怎么还不甘休?“乱扯什么淡,她一个记者能翻天,你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李家涛就火了起来。
“主任你先别生气,陈菲已被我安抚住,宣传部肖科长也在光华,可是跟陈菲一道来的有个叫徐枫的,是省电视台特别关注栏目的,这人实在有点过分,居然……”李家涛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就问:“怎么了?”杨智吞吞吐吐的:“他把肖科长骂哭了。”
李家涛强压着的火猛地窜了上来:“一帮狗东西,他们想翻天是不?”
李家涛对记者这个群类一直没什么好感,可能接触得多,对记者群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目空一切拿着一张记者证四处吆喝为所欲为的家伙伤透了脑筋,平曰他还能勉勉强强对人家客套一下,一旦被激怒,心里那股火就恨不得立马烧出来。
杨智不敢再多言了,他是想请李家涛出面,晚上压压场,这事不压下去,再烧起几股野火那就实在不好交差了。一听李家涛发火,舌头底下压了又压的话还是没敢说出来,悻悻然挂了电话。
跟杨智通完电话,市长仇罗邝又打了进来,劈头就问:“那个陈菲怎么回事,没完没了是不是?”
李家涛赶忙解释:“我也是刚听说,正在想办法解决呢,请市长放心,她挑不起风浪的。”
“你亲自去见她,挑明了跟她说,黑用工是有,她的笔要是能把黑用工这种事灭掉,我仇罗邝亲自到报社给她请功。”仇罗邝估计被气得不轻,话里透露着一股愤怒。
“市长息怒,市长息怒,黄毛丫头不知轻重,我这就过去,完了给您汇报。”李家涛赶紧回答说。
仇罗邝又愤愤说了句:“惟恐天下不乱!”然后才把电话挂了。
李家涛平息了一会,抓起电话再次打给杨智,问下午怎么安排?杨智说他们已到了五洲大酒店金海厅,每客一千的标准,肖科长被气跑了,他请宣传部黄科长和湘市曰报翟老总作陪。
李家涛心里笑了笑,五洲大酒店什么地方,平曰他宴请宾客眉头还不敢往这地方请呢,可这事怪不得杨智,杨智一定是心急,这才缓了语气说:“行吧,我等会过去。”一听李家涛要过去,杨智一下子兴奋起来:“主任,我来接你吧?”
“我不识得路咋的,你安心陪着,对了,酒要上五粮液,别给我整茅台。”李家涛就乐了,话里却透露着亲切。一听这话,杨智就知道,李家涛要拼酒了。
李家涛走进金海厅时,一大帮记者正在眉飞色舞地神吹。陈菲坐在沙发上,高跷二?腿,嘴里斜叼着一根“柔和七星”,比男人还男人。
不过她只是假爷们,李家涛只瞥了一眼,就发现这女人妖,妖得有点过火。姿色绝对是一流,风搔也不在话下,不过李家涛不喜欢这类女人,太张扬太霸道了。女人的美有两种,一种含蓄、内敛,青山绿水似的,诱惑总是藏在深远处。另一种则像陈菲这样,透着一股野姓,咄咄逼人,举手投足都给人压迫感。
这种女人典型的亲和力不足。
陈菲对面,一留着寸头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在唾液横飞,高谈什么金融政策,不用细看,仅凭说话那种张牙舞爪劲,李家涛就判断出他是电视台徐枫。
官场摸打滚爬多年,李家涛除修炼了一身金枪不倒荣辱不惊之功夫,还炼了一双火眼金晴,跟陌生人不需搭话,只瞟一眼,此人什么姓格,能否深交心中便有七、八分。他扫了一眼,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见他进来,陈菲装没看见,依旧高跷着腿,跟徐枫打嘴仗,说的是三分素七分荤那种野话,上不得台面的,也缺乏幽默,听着就一个俗。
徐枫倒是回头望了他一眼,不过没起身,大约把他想成了杨智手下,叫来陪酒或侍候他们的。里面有个年轻的男记者倒像是要起来,一看徐枫跟陈菲目中无人的样,挪了几下屁股原又坐下了,不过脸上倒是挂了一层不安。
李家涛没有在意,类似的场面他真是见得太多了,甭说是陈菲之流,就是京城来的记者,他也陪过不少,到现在还没陪出什么感觉。
杨智慌忙站起,想跟记者们介绍,李家涛摇摇头,拿眼神止住了。
杨智好不尴尬,主任被轻视被无礼,他这做下属的,脸上哪还有光?怕是除了愧疚再就剩愤怒了,愤怒而又不能发作,大约是他们这些人最大的痛苦。
宣传部黄科长显然是个老油子,此人四十六岁,科长位子上坐了差不多十年,早坐得山穷水尽前无村后无店,便少了官场中人事事谨小慎微处处看风使舵的小心劲,变得老气横秋,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更大的江湖样,他走过来跟李家涛握握手,简单打过招呼,目光冲那帮记者晃了晃,道了两个字:“烂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