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一声接一声,晕晕入睡的周文龙猛然惊醒,聆听一会,悄然起身。生怕弄醒酣睡的母子,小心翼翼下床,麻利穿衣。掖被角,深情凝视一眼,悄步出帐。瞅瞅位于前帐左右角落的奴婢居所,冲掀帘张望的大将轻轻压手,“嘘,小点声,外面去谈。”
步出帐外,揉一揉发红的眼眶,迎着微升的和煦阳光,小将眯眼窥望。耐心听完,暗暗挥手,“走,若公主醒来,让小兄弟们禀明缘由,我们去去便回。”
纵马出驻地东门,仔细辨认方向,古鲁安率先奔出,“驸马爷,大人,请跟上微臣,对峙地离此并不远。”
催马追上,用眼神探询,周文龙不露声色。古鲁安出面,实情绝非如此简单,心一下子收紧。瞟一眼很快跟上的副头领,暗暗努嘴,示意精通奇门八卦的爱将想个办法甩掉讨厌的跟屁虫。
心领神会,挤挤眼,成竹在胸的古鲁安缓缓垂下紧握的右手。对风向了如指掌,摆动中,手自然而然松开,一大把粉末依风四散。雾气转眼淹没了一切,悄无声息中,“哎哟——”紧跟身后的副头领发出一声惊叫。战马失蹄,人虽及时逃离险境,也落一个灰头土脸的狼狈下场。
“怎么了?”同时回望,默契的两人装出大惊失色的模样,“大人,要紧不?嗐,这该死的风……”
“没,末将没事……”大步奔回拼命扑腾的战马旁,副头领气急败坏,飞起一脚,“他奶奶滴,关键时撂挑子,要尔何用?起来——”
神秘粉末开始发挥效果,发红的马眼几乎睁不开,虽勉强站立,倒霉的马儿却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原地不停转圈。连踢带打,咆哮怒斥,一番努力终归宣告无效,副头领气得拔出弯刀,“再他妈磨叽,老子一刀砍死你!”
“也罢,好在离驻地不远,赶紧回去换马,本将先去了——”也不容跟屁虫辩解,掌击马臀,周文龙一口气奔出老远。回头歉意一笑,古鲁安飞马追赶,冉冉上升的朝阳下,两团人影渐去渐远,很快消失在薄雾中。
气归气,但也无处诉苦,瞪一眼悲鸣的马儿,副头领自认倒霉。圈好战马,怏怏折回驻地,人百思不得其解。换马并带上兽医,快马加鞭,两人很快折回现场。红眼依旧,但马儿似乎恢复正常,冲主子摇头摆尾,以示亲近。
奔出一里地外,小将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小子果真有招,说,使出啥障眼法?有无留下后患?”
同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待恢复平静,古鲁安才悄声回话,“雕虫小技,可不入驸马爷法眼,末将只不过把猫耳眼碾碎,掺入一丁点蜇人草的毛毛。起效快,但消退也快……”伸出右手,得意不已,“末将有独门奇方对付,早已涂上,所以不怕。”
“得,算你厉害……”回望身后,周文龙悄声发问,“说吧,发生何事?”
“回驸马爷,巡逻边境的兄弟们无意中发现狂奔的两人,身着寻常百姓服饰,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喊话无效,其中的年轻男子拒不投降,怜其护主心切,众兄弟不忍射杀。不花刺也只打了个平手,马素仆再次出战,才生擒此人,另一名主子模样的老者随之晕厥。返回途中,巧遇一百余友军,对方主将誓要我们交人,兄弟们岂会答应……”一一回禀,古鲁安下意识压低嗓音。
“干上了?随后呢?”眉头越皱越紧,年轻小将不时回望,“说重点,跟屁虫兴许很快出现。”
tiantian嘴唇,古鲁安继续禀告,“得闻马素仆带回的消息,勇士们均被激怒,集体杀出驻地,把那帮混蛋反包围。据密报,老者在昏迷中提及您的名字,语言为斡罗斯语。被擒获的年轻男子确认我方为探马先军,要求马上见到您,尔后不再开口。”
“快——”狠狠催马,急不可耐的小将连声警示,“小心跟屁虫追上,先救出这两人,别带回驻地,问明一切后就地放人。估计……估计跟卡娃有关,嗐!”
“这边,走这边……”火速右拐,古鲁安低声宽慰,“适才末将故意带错路,让跟屁虫到处瞎转去,等其赶到,咱早摆平。敢说半个不字,兄弟们会灭了这群六亲不认的混账东西。”
飞马赶到对峙战场,周文龙试图拔刀,结果一无所获。也不理会纷纷递上的腰刀,冲人群大吼,“让开——”
自觉让出一条通道,看着沐猴而冠的新郎官,众勇士想笑不敢笑,一个个提高戒备。同时转向通道方向,一百余中亚守军瞠目结舌,有的人见过,但有的人不认识,窃窃私语隐约可闻,“那位就是新婚燕尔的周将军,刚迎娶阿不思小公主,瞧,还穿着一身新郎官服饰。听说前不久仅率一千余探马先军击退三万余叛匪,牛气呀,可别发生误会,这帮降兵可不好惹……”
“你,马上率部离开,再敢啰嗦半句,本将灭了你和你的这群……部属……”强行忍下不逊之语,直指正欲拱手施礼的蒙古大将,得理不饶人的周文龙沉下脸,“趁王兄还没发兵,乖乖撤离,否则尔等的脸面会彻底丢尽。至于那两人,本将自会细细盘查,到时再与大人们分享情报……”
见对方两员大将举棋不定,缓缓退出合围阵营,急于解决战斗的小将厉声下令,“我数到三,开始攻击,不要留下一个活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