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而转东,一行人直奔戒备严密的城东兵营。经过一番诈唬兼带金符压人,二将留下,值守营门的军士带人直入主将军帐。免不了再次恫吓,发一通脾气,训斥一番,唾沫星子也不知lang费几几。同样不敢得罪凶神恶煞般的年轻驸马爷,主将亲自领路,通事官随后,三人奔向专用于看押犯法兵士的拘禁房。
营外戒备森严,营内却较为轻松,营房外,四名军士兴高采烈大侃特侃。女人、财宝再加几许道听途说的传闻,也足以打发枯燥无比的冷夜,谈性正浓,有人悄然闭嘴。捅捅同伴,用嘴努努两团疾奔而来的背影,蹑手蹑脚摸回值守岗位。
“五十户长伤势如何?医士怎样说?驸马爷亲自探望,大家都精神些……”话语恭敬,但明显袒护,蒙古将领躬身施礼,“驸马爷,请!”
大步而入,借助摇曳的烛火,年轻小将一眼看清眼前一切。肺,一下子气炸。血,齐齐涌上头顶。人,气得说不出来话。拘禁房看似简陋,但杀人凶手享受的待遇颇为高级,住,锦被大床,座椅齐备。食,奶酒鱼肉,兼带滋补汤菜,虽所食无几,也足以看出重视程度。衣,血迹斑斑的军服早无影无踪,辫线袄、云肩和袍服整整齐齐置于床帏后方的小桌上。人,斜倚卧榻,不知在昏睡还是养神,惨白的脸色露出少许绯红,看上去已度过危险期,绝无性命之忧。
被响动惊醒,微微睁眼,病恹恹的蒙古将领吓得一哆嗦。张大嘴巴,但说不出话,想下床,可惜挪不动身体,只能龇牙咧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末……啊……将……咝……哎哟……”
挤出一脸笑容,周文龙连连摆手,“别动,好好休养,一场误会,误会……”扭过脸,语气霸道无比,“退下,不许偷听,否则休怪本将翻脸无情。殿下不便亲自探望,特派人追上本将,让本将出面探视,以彻底消融我们之间的误会。同为大汗效力,原本不分彼此,来,通事官,你留在门外翻译,其余人先散去。”
听清翻译,被迫退下的将领一脸不服,冲垂手侍立的通事官努努嘴,做一个保护的手势。心领神会,退往空地的四名彪悍军士暗暗迈步,以万分谨慎尽量靠近目标房门,以备不测。
斜睨一眼毕恭毕敬的通事官,年轻小将大笑,“别紧张嘛,放松,放松些,我们只是随便聊聊……”手缓缓滑下腰际,轻按刀柄,大步走向床头,“大人,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闪电般拔刀,也不容对方出口,狠狠劈下。下手毫无余地,鲜血四处飙飞,身首分离,人断无生还机会。一手抢头颅,一手握牢滴血腰刀,头也不回警告,“别乱动,否则一块杀——”
事发突然,可怜的通事官几乎吓傻,抖个不停,“来……来人……驸……驸马爷杀……杀人了……”
众军士蜂拥围住拘禁房,急眼的蒙古主将大吼,“包围……快包围此房……”
擦去一脸血水,周文龙一脸轻松,“大人,请继续翻译,奉殿下密令,本将特来诛杀此贼。此事不许惊动无关人等,马上派人收拾此房。谁敢泄露秘密,殿下定斩不饶,来人,随本将去行宫——”
拎上头颅,大步而出,也不看众人,年轻小将冷冷发话,“去,找个布囊来,以免惊吓殿下……”收回腰刀,“大家别紧张,快去!”
谁也不敢吭声,乖乖找来布囊,蒙古将领亲手送上,“驸马爷,末将总觉得……觉得此事太蹊跷……殿下为何如此?”
听完翻译,翻翻白眼,年轻小将随手接过布囊,“谁知道,或许殿下一时心血来潮,大人也不必瞎猜。实不相瞒,本将早已投靠殿下,你我日后共同御敌的机会可多着呢……”仔细装好,转手递出,“收好了,别一惊一乍,五人足矣。前面带路,我们走!”
出营门,等候已久的守将吃惊不小。主将一脸不安,手提的布囊不断往下滴血,随行的三名将领和通事官更显惶恐。摆出的阵势颇为怪异,主将居前,三将左右护卫,通事官断后,俨然一副押送的架势。虽有心理准备,但不花刺还是大吃一惊。速度奇快,也不见军营闹出啥大动静,驸马爷脸上还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淡淡微笑,一切还真按早先预定的策略发展。
“大人,劳烦您亲自带路,文龙感激不尽,请即刻返回……”冲张大嘴的爱将挤挤眼,周文龙咧嘴一笑,“赶紧出西门,通知诸位勇士,殿下已下令诛杀罪魁祸首。大家以后还须奋勇杀敌,以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
“驸马爷……此举恐怕不妥吧?”想喝止,又不敢,蒙古将领委婉请示,“不如同去殿下行宫,以免发生误会?”
“误会?有何误会?本将的话谁敢不听……”高声呵斥,霸道的小将挥挥手,“快走,谁敢唧唧歪歪,休怪本将发火!”
目送二人离去,斜睨一眼噤若寒蝉的众将,周文龙暗暗催马。悄然跟上,也不言语,众人簇拥神色自若的驸马爷奔向夜幕笼罩的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