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年近四十,整个人黝黑削瘦,一双眼睛透着一种别样的味道。他是宋朝名臣洪迈的后人,但并没有继承祖上的文学天赋,在考场上屡屡名落孙山,后来直接走上了教主路线。在这之前,拜上帝会的组织活动主要由冯云山、杨秀清和萧朝贵管理,他主要醉心于他的“洪氏宗教神学”。就算是金田举义之后,他也没有表现出对管理俗物的兴趣,一心呢喃玄而又玄的梦话。
但是杨秀清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个人。历史上,洪秀全不仅在主弱臣强的情势下从广西一路坚持到了南京,而且还翻云覆雨地把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从太平天国的中心挤开,完成了从神权偶像到君权独揽的华丽转身。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疯癫童生。
“嗯,”洪秀全微微颌首,“诸位兄弟起来吧。”
“谢过哥哥。”既然名义上大家都是上帝的儿子,那就不能简单的用传统君臣那一套来彼此约束,而是有一种贵族共和的味道在里面。
“咱们在大黄江口大胜清妖,天王很是高兴。”冯云山微笑着说,他在太平天国的核心六人中年岁最大,而且又是拜上帝会的创建者,其他人平时比较尊重他。
“但清妖来攻的时候,咱们的应对不是很得力,”洪秀全叹了口气:“朝贵兄弟一个人先上,被向荣击败,然后又是三位贤弟齐上才杀败向妖头,我和云山觉得咱们的体制有点问题。”
“不错,的确应当改一改,不能这样乱哄哄的,打仗的指挥先不去提,平ri各家管各家的粮,各家盯着各家的装备,这样可不行。”冯云山补充道。
太平军内部的确山头林立,虽然男女分营了,但实际上还是各家管各家,石达开为石达开派系的家属提供给养,韦昌辉盯着他的那一派,杨秀清和萧朝贵也是各盯各的。不方便管理不说,平时还积累下了不少矛盾。
“不错,我们是要改一改了,天王和云山有什么想法吗?”杨秀清看了一眼萧朝贵,隐约觉得洪冯二人有点针对自己的意思。
“孤打算分封五军主将和左右军师。”洪秀全沉吟道。
“哦?”韦昌辉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五军主将和军师是怎么回事?”
“前军主将萧朝贵,左军主将石达开,右军主将韦昌辉,中军主将是秀清。云山做后军主将。”
“这和以前的安排有什么区别呢?”杨秀清问道,前面的安排是他一手布置的,军权和事权都掌握在他和萧朝贵的联盟手里。
“加封秀清你为左辅正军师,总领大权,朝贵做右弼又正军师辅佐你,昌辉做后护又副军师负责大军后路,云山做前导又副军师当先锋,达开游击策应。”
原来是想拿军权,杨秀清一下子就明白了洪秀全的意思。太平军现在还是流动作战,前锋必然是一军jing锐所在,让冯云山做前导又副军师,就是想把最jing锐的前锋拿到自己手里。洪秀全的这分封四个军师的举措真可谓权谋妙招。
杨萧组合拿下了位置最高的两个正军师,可谓皆大欢喜。冯云山挤走了韦昌辉和石达开在军事领域的份额,掌握了一部分军事力量,补足了洪冯组合在军事上的不足。韦昌辉混了一个后护又副军师,位置和实力都得到了保全,只能算是吃了个小亏。最惨的是石达开,原本的五军主将没有拿到一个军师封号,还被挤到了游击的位置。
石达开能忍下去?杨秀清看了一眼石达开,年轻的太平军将领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脸上除了惊诧没有任何其他表情。真是能忍啊,杨秀清叹息一声,难怪最后被逼出天京也不去搞“清君侧”。
杨秀清很难拒绝洪秀全的提议,因为洪秀全这是将他们用手段夺来的权力正式赋予他们,以后杨萧组合就是名正言顺地执掌大权了。作为交换,冯云山拿到了jing锐的前军指挥权。唯一受损的,只有年轻老实的石达开了。
杨萧对视一眼,再次躬身拜道:“臣弟等奉诏!”
“好啦,秀清,你既然已经是左辅正军师,就为咱们下一步怎么打拿主意吧。”
杨秀清心中早有腹稿:“向荣退守平南县城,他的绿营野战是不行了,老实守城还是不好对付的,而且我军也没有攻城经验,所以我的意思是逆江而上,进逼浔州。”
冯云山皱眉道:“秀清,你说我军没有攻城经验,那为何不打县城,反而打府城呢?”
“我们围而不打,我刚刚提审俘虏,他们说广州副都统乌兰泰领广东绿营,逆珠江而上,打算从浔州入广西,我们一围浔州,他肯定星夜来援,到时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要是击败了他,广西就任我纵横了。”
杨秀清打算利用围点打援的经典战术,一战将清廷在广东广西的野战集团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