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胤笑了笑,那笑容在孔庆翔眼中仿佛恶魔一般恐怖,然后他回头刚走了一步,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孔庆翔说到:“对了,刚才我在院子外面听到,你打了小七一耳光,是不是?”
孔庆翔心头一慌,急忙辩解道:“小、小人一时糊涂,罪该万死,求胤少爷大人大量,大人大量,饶小的一条狗命!”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因为这样就要你的命。”曹胤淡淡的说到:“不过我长房的丫环,还轮不到你二房任意打骂,你就在这里煽自己耳光,煽到小七满意了,你就可以滚了。”
“啊?”孔庆翔意外的张大了嘴,直到看见曹胤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才急忙点头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打,这就打!”说完连忙在自己脸上重重煽了一记耳光,接着讨好的看向曹胤,希望这一下可以让他满意。
岂料曹胤却把嘴角一努,晒笑道:“看我干嘛,我说过,得让小七满意了才行。”
孔庆翔这才明白自己表错了情,急忙又把那张笑得如菊花般灿烂的老脸转向了小七,嘴里可怜兮兮的求饶道:“小七姑娘,您看这样您可还满意?”
小七不屑的嘟起了嘴唇,她对孔庆翔这个老家伙可没什么好印象,欺负长房最恨最急的就是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因此她根本没搭理孔庆翔,只是把眼睛高高地瞄向上方,表示自己并不满意。
孔庆翔一张老脸立刻皱了起来,正要讨饶,已经转过身去的曹胤却突然说到:“怎么停了,我说过,小七不满意就继续打,打到她满意为止。”
孔庆翔心里暗暗叫苦,但是看看地上两个抱着断腕还在不断哀嚎的护院,不得不把所有的腹诽都吞到了心里,苦着脸开始继续煽起自己的耳光来。
曹胤却没有心思在搭理这个龌龊的老家伙了,他在孔庆翔清脆的耳光声中,已经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走进了关押小三的那间房子里。
这是一件凌乱的柴房,满地的灰尘和碎屑说明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打扫过,而破破烂烂的窗户四处都透着嗖嗖的冷风,虽然已经到了的晚风依然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沁透心脾,杂乱的柴禾一堆一堆地放的到处都是,墙角布满了一层层薄薄的蜘蛛网,让整个房间内看起来不但又脏又乱,还透露出一股破败的气息。
而就在这铺满灰尘的房屋zhong yang,此时却正伏到着一个纤细的身影,素净的衣裳此时爬满了灰尘,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透露了主人的虚弱,如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腹还勉强可以看出主人的生死,曹胤几乎以为眼前的女子已经断了气。
看着那张熟悉而憔悴不堪的脸庞,曹胤心中一股怜惜油然而生,自父亲走后,这两个丫环就和自己相依为命,无论自己做了些什么,闯下多大的祸,她们两人都在背后默默的支持自己,可以说,在这曹家大院之中,只有这两个女孩才是和自己同呼吸共命运的人,想不到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现在不但要侵吞长房的田地,连这可怜的两个丫环都不放过,一时间,曹胤胸中涌出一股狂乱的恨意。
不过恨归恨,曹胤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他迅速走到那道昏迷的倩影身边,身手在她脖颈上按了一下,发现呼吸虽然微弱,但脉象还算平稳,估计至少饿晕过去了,他这才松了口气,把女孩从地上抱起来,然后疾步走出了柴房。
柴房外面孔庆翔还在小七的监督下老老实实的煽着耳光,这时他两边脸颊上一片血红,斑驳的指印清晰可见,嘴角还隐隐渗出了一丝血渍,那模样说多凄惨有多凄惨,而地上的两个护院已经不再叫唤了,因为流血过多,他们现在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呻吟声,连滚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了小七,我们先把小三送回房去,你去煮点儿热粥,等会儿喂给你姐姐。”曹胤叫住了正一脸解气地帮着孔庆翔数耳光的小七,轻声对她吩咐了两句,然后又冷着脸对孔庆翔说到:“你也可以停了,这件事今天就先到这里,滚回去告诉我那位好二叔,过两天我会亲自过去拜访他,向他老人家好好讨教讨教,你滚吧!”
孔庆翔如获大赦,急忙低着头就准备蹿出去,却不妨曹胤在身后又喊了一声:“站住!”孔庆翔全身一僵,还以为曹胤突然改了主意,却听到曹胤接着说到:“找人来把这两个废物弄走,满院的血腥,不知道的还以为长房该做杀猪的了。”
“是,是。”孔庆翔此时哪里还敢违逆,急忙拼命的点点头,然后一溜烟跑出了小院。
把昏迷中的小三送回了厢房,又亲自替她盖好被褥,烧来热水洗去脸上的尘埃之后,曹胤才得空坐了下来,看着跟自己一般年岁却多少有些显得瘦弱的小三,眼中泛出回忆的神se。
正是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du li撑起了这个家,那时候的曹胤正因资质平平无法入选善战堂的内堂而伤心失意,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和人拳脚相加,几乎成了曹家的“恶徒”,生人勿近。只有这个从小青梅竹马的小丫环,一边用柔弱的肩膀担起了这个家,一边还要安慰颓废失落的曹胤,同时甚至还不得不面对曹家那两位如狼似虎的叔叔,简直是耗尽了心力,比曹胤更像家中的主心骨。
两年没见,她变得更加清减了,虽然眉脚也逐渐长开,但多年的cao劳和辛苦,还是让她的皮肤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更加苍老,嘴角那总是恬淡的笑容此时也不见了,只剩下淡淡的忧愁和说不出的痛苦。
曹胤不自觉地用手指轻轻抚弄她的眉梢,只希望把她眼角的忧愁全都驱走,他自认欠这个女孩的实在太多,以前没心没肺,不知道心疼她,现在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善待她,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想到这里,曹胤突然想起刚才孔庆翔在院子里说过的话,他说二叔曹绅这次对长房仅剩的那两百多亩田地志在必得,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显然是认为这件事已经是十拿九稳了,曹胤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诡计。
如果是对付以前的曹胤,那这件事实在是无比简单,只要找个人来挑衅一番挨顿打,自然就足以用赔偿医药费的借口敲走大笔财物,长房的家产,倒有一多半都是被曹胤这样“赔”出去的,赔偿的对象有贫民百姓,有世家豪阀,当然,最多的还是自己那两位至亲的“好”叔叔。
不过看这次孔庆翔的语气,似乎他们也没打算再用这样的招数来对付自己,毕竟如果是按照正常情况的话,自己现在正在军营,他们又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冲进军营去挑衅在伍的军士,如果当真如此,就算是被打死了也是白挨。
而他们甚至还敢明目张胆的拘禁自己的丫环,强迫她把田租地契交出来,用的手段几乎和明抢没有任何区别,曹胤相信,他们一定是有所倚仗,否则无论如何这种事也说不通,抢自家人的财物,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世家门阀中都是大忌,轻则驱逐出家门,重则干脆就乱棍打死,就算是家主也不敢犯这样的忌讳。
到底自己不在家的这两年中,发生了些什么事呢?
曹胤正在思索之际,小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了进来,看到曹胤,她急忙放下手里的碗,走到曹胤身后说到:“少爷,您刚刚回来,一定累了吧,不如您先去休息一下,我来照顾姐姐。”
“不用,我不累。”曹胤揉了揉眉心,转过头,发现小丫头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两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她几乎长着一张婴儿脸,鼻子底下的鼻涕都经常擦不干净,没想到两年后回来,小丫头已经出落得水灵灵的,光滑的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人见人爱,两个高高扎起的双丫髻,随着她脑袋的晃动不断摇来摇去,煞是可爱,尤其那小巧的鼻头,真是让人忍不住就想捏住好好摇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