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节后一个月就是万寿节,圣上原本也是想省了不办的,朝臣再三劝阻,才令他打消念头,万寿节如期举行。
九月底,突传来章太后病重的消息,如是昭仁长公主、驸马徐征远,福王和福王妃带着儿女前往别院探望,圣上也让两位皇子带着御医和太医随行。
李恒晨起练功回房,看着姚心萝握着一缕头发,坐榻上若有所思,问道:“要想什么?想得都发呆了。”
“在想太后娘娘的身体。”姚心萝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是不是觉得她在装病,为得是回京都,当名副其实的太后。”李恒拿起桃木梳,轻柔地帮她梳头发。
姚心萝想到章太后是李恒的姨母,章太后对李恒还不错,咬了下唇角道:“其实她回来也无妨的,当今不是先帝,她也非仁孝文皇后。”
先帝与罗太后母子情深,而且罗太后是没有权力欲、极其聪明、又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女人,先帝深知这一点,才会愿意听从她的意见。
当今和章太后母子感情原本就不是太融洽,章太后又是一个事事爱插手去管的人,偏偏她又管不好,在做皇后时,已几次三番算计过当今,令当令深恶痛绝。章太后回宫,她的意见,当今基本不会采纳,完全不用担心章太后会闹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端出来。
“万岁爷不会让她回来的,她回来只会令皇后为难。”李恒试探过圣上了。
姚心萝轻吁了口气,章太后不回来是最好的,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儿,纵然她无法实质的为难人,但罚跪、抄《女范》、《女则》,恐怕就难以避免。
万寿节这天,姚心萝带着女儿,李恒带着两个儿子出席了宴会。不管是谁当圣上,万寿节都依着既定的规矩办,办不出什么大的新意来。不过今年的歌舞是新编排的,领舞的舞伎跳得格外的卖力,笑容甜美,流转的眼波,有那么点勾引人的味道。
姚心萝下意识地去看圣上,圣上头上戴着垂珠冠,看不清他的神态。圣上后宫空虚,只有崔后一人,想飞上枝头的女子不说多如牛毛,却也不在少数。
圣上百无聊赖地坐在空座上,小声问崔皇后,“什么时候才能跳完?我有些饿了。”
崔皇后把手中剥好的桔子,递给他,道:“吃几瓣,先垫着。”
圣上接过桔子,塞了一瓣在嘴里,小声嘀咕道:“又没什么好看的,摇头摆尾的,跳得跟珍兽园里的锦鸡似的,你还看得这么入迷。”
“人家穿得那是五彩裙,跳得是垂手舞,哪像锦鸡了?”崔皇后娇嗔地横他一眼道。
姚心萝虽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看得到两人的互动,莞尔一笑,收回目光,看向对面,去寻找李恒父子。李恒是新封的侯爷,是当今的表弟,又是郡马,位置靠前。
姚心萝一下就找到了父子三人,李恒正专心致志的照顾两个儿子吃东西,没空搭理那些舞伎。
歌停舞罢,用宴献礼,新科的三甲一人做了一首应制的祝寿词。状元念道:“芙蓉初生秋菊坠,月好风清,渐有初冬意。更漏乍长天似水。银屏展尽遥山翠。绣幕卷波香引穗。急管繁弦,共庆人间瑞。满酌玉杯萦舞袂,天下共祝万万岁。”
“不好。”一个突兀地童声响起来,殿内一下安静了。
圣上沉问道:“谁说不好?”
“万岁爷,小儿无状,童言无忌,恳请万岁爷恕罪。”李恒走了出来,跪下磕头道。
姚心萝赶紧出列,跪在了李恒身边,“万岁爷,小儿年幼无知,随口乱说,求万岁爷见谅。”
淇儿姐弟三人也出来,跪在了父母后面。
“多大的事,值得你俩如此惶恐的,带着孩子们赶紧起来,别把孩子们吓着。”圣上笑,双手虚扶道。
“谢万岁爷。”夫妻磕头起身。
圣上笑问道:“刚才是同同说的,还是祯儿说的?”
“是祯儿说得。”祯儿仰着脑袋道。
圣上笑着招手让他到身边去,“祯儿,这词哪里不好了?”
祯儿跑到圣上面前,道:“他读得我都听不懂,大舅舅写的词,我都能听懂。”
圣上哈哈大笑,道:“听不懂应该如何做?”
“向人请教。”祯儿答道。
“那就去请教吧。”圣上摸摸祯儿的头道。
祯儿就走去状元面前,行礼道:“祯儿见过先生。”
状元赶紧伸手扶住小人儿,“不敢当公子称先生。”
“厉卿,祯儿是朕的小侄儿,小小年纪学问不错的,你收他为弟子可好?”圣上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