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露出了笑脸,但这话接合刚才的事,任谁都觉得她是在嘲讽而非在赞许。冬林和冬桔恼怒地瞪着她。
“师姐,还有没有其他装雪水的瓮了?”姚心萝不信就埋这么一瓮。
“小师妹,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梅香雪好奇地问道。
“我不是故意的,师姐,我是劲使大了点。”姚心萝羞愧地急忙否认。
“没雪水,那就没法泡茶了。”梅香雪道。
姚心萝咬了下唇角,道:“泡茶雪水为上,泉水次之,我家每天都会有人送玉佛泉水进来,我让我的婢女回去提一桶来,可好?”
“小师妹很会变通,可是不用了。”梅香雪看姚心萝脸色微变,细长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补充了一句,“黎师兄每天都会派人送两桶清水泉的泉水过来。”
姚心萝松舒了口气,有礼地问道:“还请师姐告知泉水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梅香雪带姚心萝去取了泉水,又领她去了灶房。
灶房里厨娘在烧开水,准备洗碗,这火到是容易了,从灶塘里勾出火丝就好。
“姑娘。”冬林和冬桔都担心地喊道。
姚心萝看了眼她们,道:“我会小心的。”
等姚心萝将火丝装在小铁桶里,梅香雪道:“走吧,别师娘等太久。”
四人又回到前面的院子,董若尘还是那副恬静雅致的慵懒模样。
“师父。”姚心萝垂首唤道。
“师娘,小师妹已经知道那瓮里不是雪水,用锄头将瓮给打破了。这么机敏的小师妹,我很喜欢,我认了。”梅香雪笑道。
姚心萝在她说不是雪水时,就已经惊愕地抬眸看着她,等她说完,毫不犹豫的道:“谢谢师姐喜欢,但是,师父,我并不知道瓮里不是雪水,我是因挖太久,挖得心急起来,一下没掌握力度,才将瓮挖破的。”
“你还没习武,掌握不到力度,是应该的。”董若尘笑道。
“小师妹。”梅香雪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太老实,会被人欺负的。”
“人善人欺天不欺,香雪别教坏你小师妹。”董若尘嗔怪地斜了梅香雪一眼。
“师娘有了小师妹就嫌弃我了,我好难过。”梅香雪捂着脸假哭。
“别作怪了,帮你师妹烧水,师娘我还等着喝茶呢。”董若尘道。
“知道了,小师妹来,我们烧水吧。”梅香雪把火丝倒进小炉中,往里添了几块木炭。
姚心萝用水提将小桶里的水舀进铜壶中,清洗了一遍,再把铜壶里的水装了约三分之二,放在小炉上。
“小师妹,你让开点,火星会溅出来的。”梅香雪蹲在炉子边,拿着小蒲扇,对着炉口扇火。
姚心萝看了眼董若尘,道:“师姐,谢谢你帮忙,可是,师父是让我烧水泡茶,还是让我来吧。”
“小师妹,你的动作太慢了,你刚挖瓮就挖了许久,掏火丝又掏了许久,要这样磨蹭下去,这茶水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啊?”梅香雪大力地扇了几下,扇的炉火旺盛。
姚心萝脸微红,对董若尘道:“对不起,师父。”
董若尘笑,“没事,心萝,你师姐也就会烧个水,你坐下吧。”
“是,师父。”姚心萝在董若尘对面坐下。
“为师让你做这些下人做的事,你不恼吗?”董若尘问道。
“不恼,师父有其事,弟子服其劳。”姚心萝正颜道。
董若尘看着姚心萝的眼睛,清澈明亮,坦坦荡荡,并不躲闪她的目光,笑道:“你能这么想,为师感到十分欣慰。”
姚心萝抿唇浅笑。
一会梅香雪把水烧好了,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
姚心萝开始泡茶,浇烫茶壶和茶杯,玉指轻拈,放茶入壶,右手提铜壶往里注水,时快时慢,时高时低,左手轻转茶壶,手腕动作灵活。
茶壶里的水注入差不多了,姚心萝茶壶放下,铜壶里的水继续往里注,茶壶嘴里溢出泡沫,这时,姚心萝不再往茶壶,将茶盖盖上,把铜壶放置一边。
姚心萝将茶杯一字摆在面前,端起那把青砂瓜形茶壶,拇指、中指扶杯,食指压盖,壶底在茶盘边沿轻轻划过,附在壶底的水,就被抹掉了。
姚心萝将茶水缓缓地注入杯中,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浅蓝色的衣袖微微飘动,姿势优美如画,盈盈浅笑道:“师父请饮茶,师姐请饮茶。”
梅香雪看得目瞪口呆,等姚心萝把茶杯放在她面前,才回过神来,感叹道:“师娘,您说我动作粗鲁的话,我信了。小师妹的动作,就跟仙女似的,真好看。小师妹你多泡茶给师娘喝,我也能多看看,实在是太好看了。”
“你又不会品,只会牛饮,今日看你小师妹的面上,才让你浪费我的好茶。”董若尘浅啜一口,“心萝泡得一手好茶,为师有福了。”
“师娘,我虽不会品茗,但茶水好喝不好喝,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您今日看在小师妹的面上,让我喝茶,你明日继续看在小师妹的面上,让我喝茶,后日……”
“你快打住,想得到美,你小师妹的面子一事只能用一回。”董若尘淡定地道。
“师娘好小气。”梅香雪嘟嘟嘴,“小师妹,你会煮菜吗?”
冬桔忍不住插嘴道:“我家姑娘闻不得油烟。”冬林也很气愤,这到底是什么人?把她家姑娘当成什么人了?
“冬桔,不得多言。”姚心萝知道婢女在维持她,但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极有可能是董若尘给她的考验。再者泡茶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师父,师姐,心萝没有管好下人,失礼了,还请师父,师姐见谅。”
“不是的,董师父,梅姑娘不关我家姑娘的事,是奴婢僭越了,请董师父和梅姑娘原谅。”冬桔赶紧向董若尘和梅香雪屈膝行礼道歉。
“罢了,不过是小事,你能维护你家姑娘,很好,忠仆就当护主。”董若尘大度的不计较,微微一笑,“香雪,茶你饮完了,还不带你小师妹去换衣裳。”
姚心萝随梅香雪去了厢房,厢房的床上,整齐叠放着一件崭新的淡紫色劲装。
“小师妹,你换衣裳吧,我在外面等你。”梅香雪笑呵呵地道。
“有劳师姐。”姚心萝客气地道。
梅香雪笑着走了出去,冬林将门栓上,冬桔跪在姚心萝面前,“姑娘,奴婢错了,险些误了姑娘学武的大事。”
“你能想明白,就好了,以后就不要插嘴了。十天来一次,累不着我的,”姚心萝淡淡一笑,“别跪着了,起来帮我换衣裳吧。”
“是,姑娘。”冬桔道。
站在门口的梅香雪翘了翘嘴角,想不到小师妹年纪不大,却御下有术。
姚心萝换好衣裳走了出来,梅香雪眼中一亮,“哇,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小师妹刚才那一身娇娇弱弱,嫩得跟把水葱似的,现在这样,英气勃勃,披上铠甲,就是女将军,”
姚心萝笑,“谢师姐夸奖。”
“不是夸奖,我说得是实话,走走走,出去给师娘看看。”梅香雪牵起姚心萝的手就往外走。
姚心萝跟着梅香雪再次回到前院,发现沈啸和黎若澜从外面进来,“师爹,黎先生。”
“师父,黎师兄。”梅香雪唤道。
“姚师妹,你已拜我师娘为师,在书堂,你还是别叫我先生了。”黎若澜笑道。
姚心萝眸光流转,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黎师兄。”
黎若澜笑,“姚师妹。”
“这是心萝泡得茶,你们也品品味。”董若尘起身,“香雪,心萝,我们去练武室。”
姚心萝和梅香雪随董若尘离开。
“小子,喜欢就去争取,这么光看着,可不行。”沈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师父,您误会了。”黎若澜道。
“你师父我还没老眼昏花,你不要否定。她年纪虽比你小太多,家世也太好,但是你争取了,不管能不能争取到,也不会留下憾事,你要不连争取都不争取,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别像你大师兄,跑去出家当和尚,想活生生气死为师。”沈啸语重心长地道。
“师父,您真得误会了,我与她四哥交情非浅,而她在书堂跟我学琴,也有一份香火缘。她又总是麻烦不断,所以就想帮帮她。”黎若澜否认沈啸的话,初见姚心萝时,她就在山间狂奔,险些被拐子拐走。上元节那天,她又险些落入火坑。
“心丫头身边那两个婢女,是练家子,三四个普通男子,不是她们的对手。”沈啸目光如炬。
黎若澜正颜道:“师父您教导过我,旁人有,不如自己有。那两个婢女护不住她,每次她都是靠自己脱险的。”
沈啸笑,“你就是个傻小子。”
“师父。”黎若澜无奈地喊道。
“算了算了,现在说没用,等你开窍了再说。”沈啸大手一挥道。
“师父,您说这么多话,定口渴了,还是喝茶吧。”黎若澜给他倒了杯茶水。
师徒俩就坐在樱花树下,悠闲地喝着茶。
姚心萝却没这么轻松,她跟武娘子学的不过是皮毛,并非精深的鞭法,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十二岁,而董若尘的武功,要从小练起。
董若尘在看过她所谓的鞭法后,笑道:“用鞭的最高境界不是把师父教的鞭法熟练运用,而是为制敌,随机应变,鞭随意动,想抽那抽那,让对手防不胜防。”
姚心萝想起上元节那天,她抽余妈妈那一鞭,那一鞭,的确是她随机应变得来的效果,笑道:“谢师父的教诲,徒儿明白了。”
“你无内劲,鞭法又虚有其表,遇高手,夺你鞭,回抽,易于反掌。所以你先打坐练气,虽然你已经错过最佳习武年纪,但是你人聪慧,为师相信你一定可以练好的。”董若尘对姚心萝的要求不高,姚心萝是国公府的姑娘,能遇到危险的时间少。
“徒儿一定用心练习。”姚心萝恭敬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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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睡懒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