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傻话,有去无回只是莽夫所为。一个不成熟的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理想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目标卑贱地活着。”器魂批评道,“我今日再教你一个后招,用完雨锁寒江之后你是否觉得身体有向左或是向右移动的感觉?”
“是的。”
“那你可想过就借着这感觉向左或是向右移动?”
“想过。可是我做不到,用完雨锁寒江之后,身体的力量好像用完了,需要短暂的休息。”
“你且看好了,我再使一次,你抓住我用力用意的感觉。”器魂便又动了起来,同样是雨锁寒江这招,但用力的技巧却稍有不同。以前的招式腰板拧动如摆铁球,而现在使来却如打柳絮。
“你可看出门道来了?”器魂问。
“看出来一点。大哥你这次使来十分力只用了八分,还有二分含而不发,一分用来腾挪,另一分我却看不出来有何用意。”
器魂哈哈大笑,说道:“你果然有天赋,只看一次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你且再看,这次只注意我脚步,你便知道那最后一分力有何有意。”器魂说罢将雨锁寒江再使一次,阿七只盯着器魂的脚看。招式用老之迹,器魂向腿踵微微向前探了一步,阿七豁然开朗。
“可看懂了,可学会下一招了?”器魂问。
“看懂了。”阿七说,“下一招可是这样?”阿七说着就动了起来,用完雨锁寒江之后很自然地做出另一个动作。
“不错,不错。虽然用意还有所差别,但已形似。”器魂说道,“人式的第二招名唤作劫后余生,双手用意如捏棉絮,双腿用意如踏嫩草。你按我说的再练一次。”
阿七坐在地上想了片刻,然后在脑子里假想起如捏棉絮如踏嫩草时的情景。他觉得自己想好了,于是使了“雨锁寒江”后接着使了“劫后余生”,但依然刚猛有余而力不能旋。阿七觉得这一招自己恐怕是学不会了,他已经习惯了义无反顾,他缺少劫后余生的情怀。
器魂摇了摇头,一掌将阿七击出十米之远。
“你的身体僵硬无比,虽然全身力气,但灵巧不够。天之道,在守衡。衡者,刚柔并济。有力而无巧,力直而不透,只是莽撞。有巧无力,巧俏无无华,只是虚妄。今日我本相教你修神的法门,但你心性恐怕还不够沉着,唉……”说到这里器魂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阿七心想只是招式的意念不达应该没有这么严重,他想只要多练了几回肯定能熟悉起来。阿七便自顾自的在旁边练了起来,器魂见阿七不肯放弃,心里也好受起来,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继太久,因为阿七越练越不像话了。一开始阿七还能保持力出八分意余十分,到后来阿七身上便只有一往无前的力气,丝毫没了在回转的意念。
“停。”器魂断喝一声,阿七被这声音震倒在地,手中斧丢在一旁。
“我再讲一次,劫后余生正如其名,力已尽,后续不济,已经无力可用之时需要以意念引导自己的身体找到新的平衡,此乃用意不用力。平衡得以继续,新力再生,方可奋起反击。像你这样,只靠自己的力气生硬使出这招劫后余生,表面上看来动作已经完全相似,但内里的意念却差之千里。刚猛过头,天必损之。”
“我不懂。”阿七说道。
“那我们对打一回你便能了解。”器魂说着伸手摆了一个请式。
阿七从地上爬起,抓起斧头便往器魂腰间砍去,器魂同样以“雨锁寒江”与阿七对砍。两把斧头离两人腰部都只有一丝之距的时候,两人又同时用了“劫后余生”,只是阿七的劫后余生后继无力,身体已经呈去势收不回来,而器魂以同样的招式却将斧头狠狠地劈进了阿七的身体里。
阿七只觉得身体被分成了两半,一声惊叫,从床上坐了起来。阿七抹了抹脸上的汗珠,起身踱步到庭院里。天就要亮了,整个大地都暗淡下来,然后,突然之间,太阳就跃出身影。阿七心念一动,抄起手边的一根根子当成斧头耍了起来。
“劫后余生。”阿七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只听叭的一声,根子断成两截,阿七的劫后余生依然没有练成,但阿七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感悟,就像那初生的太阳,迟早会光芒万丈。
神斧里的器魂开始指点阿七修行,但也仅此而已,有谁会因为练了套不同的武功就会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只有那些爱幻想爱不劳而获得的家伙才会做着这样的梦,运行的天上与运行的地上的法则几千年来都没有变化过,努力者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