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夜间,已不像盛夏时那般潮汗沾身,夜夜热的难睡沉了。
桑春的伤口养了将近两个月,在孙大夫和沉云的照料下,已经基本痊愈了。
晚饭后有丫鬟送了洗澡水来,桑春泡在澡盆中,伸了胳膊使劲的去够后背的伤口处,能摸到一个窄窄的,也不是特别长的凸起的一小道疤。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娘,留给自己的纪念吧。
心头一酸,桑春怕自己又掉眼泪,干脆将身子一缩,让自己整个人都浸到洗澡水中。这一动作,溅起水声哗哗。
门外传来沉云的声音:“春儿,洗好了吗?”
桑春应了一声。
她有点温暖的无奈。都快两个月了,沉云还是时时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总是不住的在她身边反复安慰,还生怕让她一个人待着。
开始,桑春还以为沉云总盯在自己身边,是邢姜授意来监视自己。可后来与沉云相处久了,习惯了她的处处热心,便也确认了,这沉云,是实打实的真心关心自己。
只是,沉云身为邢姜的大姨太,怎么天天在此处与自己耗在一起?难不成邢姜已经对她失了兴趣?
如果真是这样,那沉云还怪可怜的。桑春叹气。
洗完澡换上衣服,桑春打开门把沉云迎进来。
沉云笑眯眯的伸手捏桑春的脸:“不错,胖些了,这下我也好跟将军交待了。”
桑春一直给晁维伴读,记得夫子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心里有些愤愤地偷偷想,既然邢姜打算抓老虎,那投出去的肉如果不肥怎么能诱的出猎物?邢姜既要利用我,自然得把我照顾好。
“将军要见你。”沉云一边说一边拿了汗巾帮桑春细细的去擦她湿漉漉的头发:“春儿,头发软的人性子也软,你是个好性子呢。”
又腾出一只手来扯桑春衣服后背的褶皱:“还是穿回女装好看,对不对?”
桑春低下头不说话。
她想起娘说过,要想办法把自己送到外祖处,恢复女儿身份。娘死了以后,若不是受伤被带进这将军府里来,自己不知何时才有穿上女装的机会。
沉云见桑春依旧是闷闷的不开心,便将她刚洗过的头发梳好,轻声细语道:“走吧,将军在前厅等你呢。”
将军府的前厅灯火通明,桑春踏进去后,才发现厅内只有邢姜一人,下人们都已被安排退下了。
自从上次在练武场,自己对邢姜说到的“交易”提出要求后,再也没见过邢姜。
桑春有些紧张:自己好吃好喝的住了这么久,现下伤基本好了,邢姜一定该向自己索取回报了吧。
邢姜抬头,看见灯影下着一身月白色长裙的桑春,有些恍惚。
在她的脸上,还隐约的看得出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模样。但曾经在她脸上的无忧无虑和天真无邪,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清丽无比。虽面貌和身体都只有一些些不明显的女性特征,却仿佛如一只初初探头的小荷般美好,青涩的眉眼略有不安。
“听沉云说你的伤恢复的不错?”
话一出口,邢姜又后悔:该死,自己这副语气中透出的关切会不会太多了些?
“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你需要我做什么?”桑春觉得邢姜的客套十分生硬,并不想和他再做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