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雪琅此刻的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却只有一个地方的名字。那名字仿佛一个恶毒的魔咒,在诱惑着他,召唤这他。这让他有些恼火。昔日的冷静呢?理智呢?还有磐石般的心境呢?他哪能不知道敏鸿郡主和柳大人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家族拿自己当做一颗臭子,一滩烂肉,他死都不服,他邱雪琅是堂堂七尺男儿,既然命运捉弄,他就偏要逆天而行,篡运改命。这些年来,他苦心求索,步步为营,琅门在一天天的壮大,邱雪童化为齑粉,那个老不死的臭老头子也将他立为嫡子,他还缺一门荣光显赫的亲事,为了这门亲事,他放下傲气,百般掐算,终于将那唐皇宠爱的敏鸿郡主迷得神魂颠倒。她父亲柳凤岚是当朝正二品的尚书令,母亲是端王李锐家的掌上明珠,她的兄长是朝廷命官,敏鸿郡主降生于这样的人家,从小便是万千宠爱在一身,没有人比她更合适做他的妻子,现在,这一切都来了,在他画好的蓝图里,每一样事情的线路都在他手掌心里慢慢的延伸。他还有何求?难道经营这么久,他邱雪琅要的不是今天吗?
一道长河拦在面前,有些湍急的河水不知深浅,在深夜中隐隐闪烁着黑漆漆的磷光。
邱雪琅“吁”了一声,勒马停身。
邱雪琅胯下的黑马怒吼一声,在黑水河边焦灼的打着转儿。这畜生好似和主人心意相通,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炙热的气息,摩拳擦掌的比划着,似乎和那黑色的妖河对上了。
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凤儿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隐隐传来:“少公子,此行要跋涉千里,我们不但要飞马加急,片刻不停,还要横跨敌区,抵御各种明枪暗箭。”
“怎么,怕了?”
“属下不怕!但属下想问公子一句,值得吗?”
邱雪琅抿紧嘴唇,眸色渐渐深沉:“我说值得,便值得!”
“驾!”凤儿仅仅露出的一双黑眸里没有一丝犹豫软弱,他扬鞭催马,紧紧跟在邱雪琅后面,朝着那茫茫玄河狂奔而去。
“少公子,前方有叛军大营,小心暗哨。”
邱雪琅勒住马绳,利落的翻身下了马,将一身浅色素衣脱下,露出里面黑色的夜行衣。
“把马留在这里,剩下的路,我们走着来。”邱雪琅简短的发令,没有一句赘言,已然有了少年将军的霸气。
草头已经三日未眠,最近战事吃紧,白岸失败的消息虽然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可却在他们这些将领中间传得很开。等了这么些时候,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看来,皇上是不准备处置他了。
“报!”帐外一个小兵响亮的拉长声音,草头收回思绪。
“将军,我军大旗落了下来!”
“什么!”草头拍案而起,几乎目眦尽裂。
“什么原因?怎么就忽然出了这种事?”大战在即,军旗无缘无故的落地,对于已经连吃几场败仗的他们来说,犹如雪上加霜。
“属下也..不知道。可能今晚风大,那旗拴子又不大牢靠,所以就...”小兵心虚的回答显然不能让他满意。草头焦躁的踱着步,眼里都是红血丝。
“不对,这其中定有蹊跷!带我去看看。”
“少公子,我们得手了。”凤儿抱拳禀报道。
邱雪琅远远的看着乱成一团的风啸营,神情里不无鄙夷,从牙缝里咬出了几个字:“真是一群废物!”
“还是少公子的谋划高明。只是少公子高估了这个葛文草,待他想明白上下关节,公子早已功成身退了。”
邱雪琅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那里挂着从栾夜手中得到的戒指,此刻那个人已近在咫尺,他觉得自己的腔子血都要沸腾起来了,连带着把那戒指也烙得滚烫。
他努力深吸一口气,仿佛尽力在平静自己的心情,脸上露出一个冷傲而璀璨的笑,道:“凤儿,我们走。”
仿佛是被他脸上的生机和兴奋感染,凤儿也高兴起来,言语间也夹杂了许多玩笑话:“主子要走去哪里,竟然这般着急。”
邱雪琅脸上的笑意更深:“管我去见谁,见到人你只管磕头就是。”
凤儿笑得眼睛都眯没了:“想不到我这拜夫人的大礼,是在这么个时候行的。”
邱雪琅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贫嘴!”脸上却有几分受用。
“不过,话说回来,公子见了姑娘,是要带她走吗?据我所知,那青凤营的守卫可比这风啸营严实多了,公子一会儿千万要当心。还有一个问题,若是公子邀了姑娘同回,姑娘不愿意,那公子要怎么办......还有一个问题.....”
凤儿一直絮絮叨叨的问着,邱雪琅忍无可忍的闭了闭眼:“话还真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