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要见他吗?”
她又一次问道,似乎更像是提醒。文佳皇帝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念叨给千越听:“他来做什么?走之前,我便叮嘱过此人,除非兵败,否则我营帐中不可见他踪迹。怎么如此大咧咧的上我这里来了?”
胡千越略一思索,道:“莫非,这白岸,乃是邱雪童之辈?”
文佳皇帝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清明:“千越,给我做些醒酒汤来,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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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着热气氤氲的香茶,这是风啸营的草头带来太平猴魁,也是文佳皇帝最爱的茶。白岸坐在藤椅上,神色凝重而拘谨,他时而朝门口看看,桌上的香茗纹丝未动,他的思绪却飘到莫名地上去。
“白岸!”
见到门外大步跨进的飒爽身影,干瘦的男子起身行礼:“东王!”
文佳皇帝搀起要跪下的男子,指了指藤椅,简短道:“不必赘礼,坐吧。”
白岸嘴上答应着,也并不去落座,眼睛只管瞥着身后的胡千越。
“哦,没关系的,千越是自己人,这次再战不利,我正要和她商议办法。你有何事只管说,不必避讳。”
白岸低了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陛下,这次隐藏,我....我.....”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尔东心下一沉:“失败了?”
白岸咬唇,艰难的从喉咙里哼了一声。
“看来是了.....”文佳皇帝喃喃道:“老天要忘我吗?”
“求皇上治罪!”
白岸敛容跪下,额头服帖在地上,郑重的邀罪。
“你是门枢里最机灵的一个,当初邱雪童毁我火凤营五员大将,可见细作之道,也是非常之道。我寄希望于此,也是希望我军可以借此机会,再来一次反杀。”
白岸眼中含泪,语声羞辱隐忍:“小的被琅门发现之后,他们并未惊动我。我猜是想要找到机会,一举牵出我身后的脉络。其实小的当时已经接近琅门幕后黑后的真相,此人马上要被挖出,然而小的被察觉的关节,至今也想不通。不知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小的不想推辞责任,然而琅门说自从我军在大营跟前剐了那邱雪童祭旗,他们就也想找个机会,给他们涨涨士气。小的怯懦,没有等到最后一刻,求陛下...赐在下一死。”
胡千越看着文佳皇帝苍白的面容,知晓她内心的煎熬,见她迟迟不肯对着失败的死士做出决断,便抱拳道:“陛下,属下还有军务在身,容属下告辞吧。”
文佳皇帝仿佛松了口气,挥挥手,让她默默的下去了。胡千越知道,她的皇帝并不想杀掉这个白岸。然而自己若是在场,这件事情便麻烦复杂许多,哪一天传出去她文佳皇帝竟然允许一个敌我不分的细作活在人世,不但皇上麻烦,她也要被卷进去,百口莫辩。然而为何呢?她为什么对这个白岸没有杀意,一个怕死的死士,一个临阵脱逃的败子------她看不出这个人到底有何存活的价值。
胡千越扫了一眼房门,眼中射出精光:最近皇上的酒喝得越发多了,到底是女子,还是要柔弱些。此话倒也不对,自己不也是一介女流,小小年纪,便要和那血汗横流的战场紧紧联系在一起。她同情她的陛下,也为她不值。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然而这条路是否行走下去,她们还有得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