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个理儿。”陈暮成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你召几个人,还是将今日在场的,都警醒警醒,莫让他们乱说,若是有格外快嘴的,索性杀了,既是流言毫无用处,也省得白玷污我好声名。”
弓司长听着,忙应了下来:
“都是乡下人,没多少见识,禁不住吓,您放心,私底下敲打敲打,保管就嘴严实了。”
陈暮成听着,也不说话,只又面向窗外,出神似的。
弓司长也不敢叨扰,踟蹰了一会儿,便躬身抬手,默然退下了。
却不知道,待他远离了,陈暮成眼里似霜重雪冻,春风拂来也不化。
他嘴里淡淡几个字,便有黑衣身影应声而下,细聆他吩咐,便向着弓司长退去的方向,前脚随后脚的去了。
弓司长心里纷乱错杂,焦心于今日之事,没留意脚下缓慢。
待挪到一处,已是日薄西山。
四下观之,残照昏昏,竹影又重重,一时见不着个人,只隐隐遥遥觑见一小潭碧池轻漾,被皑皑白雪捧在其中,却未被严冰遮覆,澹澹清清,又蒙上日暮霞冉,有镜花水月之空静。
弓司长不免起了游兴,想着这秀丽自然,倒可解心中烦忧,便向那处走去,隐隐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也只当是风吹叶摇,未曾在意。
却是又多行了几步路,才听清了,那窸窣哪里是花草摇曳声,分明是宽衣解带的动静。
有女子娇喘连连,连笑带啐:
“死鬼,急色鬼投胎,也不知寻个遮风的地方,我若冻坏了身子,看我恕不恕你。”
又听得男子急不可耐的粗喘:
“哪处冷,我替你捂捂……是这一处不是?还是这一处……待会子,有你叫热的。”
弓司长家中虽尚无妻室,可风月情事也渐通,听了两三句,怎不会立刻便明白,这分明是对野合的鸳鸯。
他当下便红了脸,抬腿便走,脚下却处处留意,生怕踩了枯枝,绊了碎石,惊动了两人,彼此都尴尬。
分明是那男女丢人现眼,他反倒像心虚似的。
弓司长正恨不得快快离了这是非之地,却又听得那女子娇声作问:
“你莫着急,我要先问你,今日你替殿下当差,不过送几件东西,该最轻巧容易的,怎的归来时,面色竟比大雪还惨白?我当你受了刑,着实唬了一跳。”
弓司长停了脚。
男子连连叹气,不耐得很:
“这会子你竟提起他来,煞风景得很。”
偏那女子不依饶,非要男子说个前后明白。
那男子本就憋了一通邪火,这当口被打断,哪里深想好歹,只速速地说,全当了一桩事,说完好泄火:
“罢了!罢了!再拗不过你,你听着,往后殿下跟前,多长个眼鼻子,若缺了心眼,笨拙讨人嫌倒还罢,最怕突然丢了命,还想不通哩!”
说罢将今日所见之事,又添了许多油醋,讲与她听。
女子听过,也不知是冷是惧,竟打起寒颤:
“虽说做主子的,照理也轮不到我们多说,可我有些忍不住,哪有这样的主子,半句不对付的话也听不得,可怜一条性命。”
男子也叹气道:“可不是?要我说,他要真攀了那高位,也许是个暴君,要防人口,堵人嘴的……”
弓司长听了,自然大惊,赶忙轻咳一声。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