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萦帘翠影,是冷梅香,气匀,能静心的。
帐幔掩了身形,只瞧见忙得转团团的身影,还有掩不住的女子的呻吟:“痛……好痛,我不多求了,留下孩儿的命!”
血腥气愈来愈重,将氛氲烟气也压过了,陈斯年在外头踱步:“是不是……不好?”
大夫不答。
又半柱香功夫,顾昭和轻缓出了,她也不嫌脏污,捧了血带在手:“太子殿下。”
陈斯年瞧着那污血墨似的黑,也真心实意地伤痛,他沉声:
“孩子留不住就罢了,大人要好好的,莫落了病。”他又深看顾昭和:“公主千金之躯,难为你肯做这些,便多累你,再劝劝她。”
顾昭和笑缓缓,像个心慈向善的玉人菩萨:“倒不用昭和宽劝了,是好事,止血了才有这颜色,也是天命庇佑,可算保下了您的子嗣,只是母体羸弱,又动了胎气,往后要格外小心照应。”
陈斯年怔了怔,良久,扬了笑:“是好事。”
顾昭和眼清清,面静静:“妹妹这番挣扎苦楚,是为殿下的情深义重,望殿下惦着她心,想着她情,昭和是外人,久留了不好,便去客栈宿着,殿下若有事,着人递口信就是。”
话罢屈膝福礼,无可挑的端方姿态。
陈斯年见她远了,沉吟道:“若她不是这个身份,端正庄重,模样性子也出挑,倒是最合适的太子妃。”
陈暮成心口一跳,忙带了些关切:“只是她偏是这个身份,大岳公主,是外族。”
陈斯年点头,饶有深意地偏头:“老三,你变了,先前寡言又少语,似个闷嘴葫芦,出去一圈也晓得关心人了。”
陈暮成涩道:“臣弟从前痴迷带兵练阵,想着不通人情也罢,总归是无二心,惹不到谁,谁想还是招了忌惮,一路明枪暗箭的过来,如今臣弟想透了,独善其身是不得,该依附华滋大树,苍木不倒,才有安巢之时。”他深吸气,拱手俯身:“望兄垂怜。”
陈斯年忙扶了他,郑重道:“兄弟间不说二话。”
陈暮成感激笑了。
“静姝还在里头受累,我瞧瞧她去,老三,你自便。”陈斯年也笑了笑:“方才那话提醒得不错,大岳公主再好,也是外族,更何况为何下聘,你我都知。”
陈暮成低眉敛眼:“皇兄的意思……”
陈斯年冷道:“由不得她再事事周全了。”
他话说着便进房去了,并未察觉陈暮成惶然地握紧拳。
林静姝的面棠梨花似的色白楚楚,见着他便目盈泪:“爷,我们孩儿还在,我好生欢喜,可我更畏,畏这波澜顿生后,还是留他不得。”
陈斯年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