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苍泷和周战的目光交汇中点隐隐燃起电光,两人都属于固执坚定的性子,就算死也不会舔地上的水,如此好片刻,周战败下阵去,脸色在犹豫和恐惧间来回切换,三人的死寂也引来个别人的匆匆一瞥,很快便又阖上眼,他们没人会多管闲事,在长达两年多的适应日子中妥协屈服。
“罢了,我的那一份给你,如果我被他们带走麻烦你照顾好她,记住,我这个曾经为你牺牲的男人。”
周战的脸色终究选择切到坚决,虚脱般软倒在地,心里的善良和对老沐短暂的兄弟情义没有泯灭,如果自己真的玩完就只好把王依托付给他。
“哥。”
妹子也是瘪着嘴,楚楚可怜。
“唉,真的要你的那一份的话就有点蛮不讲理了,你自己留着,实在不行也就是给砍上几刀,没事,不要紧的,我天生命格硬,想死都死不了。”
沐苍泷收起笑,面色格外认真,能够跟素不相识的兄妹结识并成为朋友本身就挺好,喜欢周战的真男儿性情,为朋友能够做到两肋插刀。
“赵天王到!”
忽然,一道尖锐的嗓音洞穿楼板,类似宣布皇帝驾崩的太监公公,听到的不管是谁都以最快的速度套上拖鞋跑下楼梯,周战和王依的脸色畏惧中夹杂厌恶,但是也在和老沐打声招呼后急急下楼。
“真是有场子的威风。”
老沐赤着脚,走在冷冷的地面上,走到天台往下望,数百个刚刚下了楼的人站成十排,一排平均二十五个人左右,除了领头的三个老油条尚能淡定以外,剩下的众人脸色不外乎有些惶恐,而在这些人的最前方,一个左拥右抱着浓妆艳抹女子的身影缓缓过来,先不去看外表,单论他的走路姿势一看就很欠扁,左脚拐个弯右脚很夸张的踢出,就像个提矮小的木偶一跳一跳。
一男两女后边尾随着亦步亦趋的社团小弟,粗略看去就有三百来人,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有的还戴了黑超,在他们缓缓过来的路上很空荡,两边的夹道一人也没有,发霉的报纸在小巷的角落被穿堂风刮起,店门和铺子紧紧的关闭,此刻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敲击在周战等人的心扉。
狗仗人势的鸡窝子头男孩大声吼道,“渣滓们,天王到了,全部起来交钱了!”
楼下,三位老油条掏出烟,上前先给赵天志和旁边的女人各点上一根,然后再给自己也点上一根,两方人还是要以和为贵。
“赵大最近可是忙得很,上次送去的“礼物”有没有收到,满不满意?”老油条甲合着双手,满脸笑意。
“不行,质量不行,我的生日你就送这玩意?”赵志天一手靠在女子的肩背上另一手拿着烟,烟圈吐在另一个女子的酥胸里,端的是张扬跋扈,暴戾险恶,“耍我?”
“不敢不敢。”老油条甲连忙躬身,“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逗您,您是谁,当年从脏街提刀杀到北野东门的狠人,胸前一道二十米的刀伤,啧啧…”
赵志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误会误会,赵大,我们没有任何意思,发自内心的尊敬你。他就是只疯狗,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槽尼玛的!”老油条乙抹了抹汗,谁不知道在赵志天面前提起陈年往事是禁忌,替老油条甲好话说尽,最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才见到对方神色略有缓和。
“你们,交钱吧。”赵志天淡淡说,三角眼扫过一遍在场的众人,干咳几声,身后的社团小弟就搬出太师椅让他坐下,随手扔出一个中型规格的篮子。
“听到没有,交钱了。”老油条丙嘀咕。
周战让王依在原地等,他自己去交,听人说这赵志天颇为好色且喜欢虐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决不能让堂妹跟着过去。
“李瑞炳一家三口,五千的,刚刚好。”负责算清数目的是蜡黄脸,他的文化程度大概停留在初中到高中的阶段,加减乘除牢记于心。
“我多拿了五百啊。”名为李瑞炳的中年男子面容苦涩,这些社团记账的没一个好东西,明明多了五百还不还给他,上天真是不公不平。
“周战两兄妹,三千七的,一千,一千六,两千,两千九,三千,三千六百九十八,还差两块钱。”蜡黄脸抬起头看着周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