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和我们不一样,”司九懂得火舞的意思,不是今天懂得的,她一直都明白,“殿下小时候有过母亲,又突然没有了,我直到现在都忘不掉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殿下,那个时候殿下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在一群叫花子似的孩子里最是惹眼,刚被神女丢过来时,好多孩子都看不惯她,狠狠地欺负她,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躲在洞穴里,我见她紧紧地抱着一只被撕碎的布老虎,哭着,对着山壁一遍一遍地唤‘母亲’。那是我第一次见殿下哭,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会成为殿下,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殿下哭。”
她用干哑的声音轻轻说着,这大概是她说过的最多的话,她垂着眼帘,一手拢着长发,不让长发垂下去落在殿下脸上扰醒她。她难听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那笑意极浅,一闪即逝,听见的人仿佛以为那是错觉。
司八等人沉默下来。
司九口中的故事她们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们都还小,都不是在一块的,那个时候她们甚至有可能是不同组是对立的。但殿下的身世随着她们在圣子山的年头越久,她们知道的也就越多,关于殿下的各种的传闻在孩子们之间疯传,毕竟那是圣子山的第一凶兽,虽然有着一张天真无害的脸。
小的时候殿下曾一度以为神女司彤是她的母亲,因此,在司彤抱着玩乐的心态喂养一个女儿又因为厌烦抛弃之后,殿下吃了许多苦头,那些苦头是被当成武器培养的武器人本不用去吃的苦头。
在初见之后又过了几年,重逢时,晨光的蜕变让司九心惊,同时亦令她惊艳。在猎人头的狩猎战上,司九这一队的人全军覆没只剩下她,她胆小她恐惧,一个人蜷缩在地洞里躲藏时她甚至都绝望了,在被敌方找到围攻时,她心如死灰,连抵抗都不想去抵抗。那个时候,殿下破了她对手的阵法割下了所有人的人头,血溅了她一身,她却??救了。当时殿下看了她一眼,大概因为她是罕见的女子,又孤身一人,她没有杀她。
司九明白,殿下那个时候做的只是在猎人头为了赢得胜利,并不是大发慈悲想要救她性命,因此这份恩情只有她自己记在心里,她从没有拿出来过。她爱的从来也不是殿下如神祗自天而降救了她的性命,她爱的殿下所向披靡的样子。
那一天的殿下身后跟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第一眼的时候司九就觉得他们是一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直到她偶闻那个少年真正的身份,她十分失望。
“真想看一看殿下成亲时的样子,和谁都好,只要高高兴兴的……”司九低垂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晨光的睡颜,望了良久,她轻声开口,用像是在自语的口吻低低地说。
“你是她娘啊!”司八用嫌弃的语气道。
司九笑出声来。
睡在她怀里的晨光因为她动了一下微蹙起眉,司九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就像平常火舞安抚殿下那样,第一次做,她却做得娴熟。
“我这一生,唯一活着的时候,就是跟在殿下身边的时候。”她含着笑说。
“谁不是!”司八道。
“好端端的,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司十笑着道,“看殿下成亲还不容易,等你回来,估计殿下就快成亲了,你得再给殿下多刻几个蜡人,殿下最喜欢了,还能多添气。”
“就是,你好好地去,好好地回,咱们看着人多,其实真服侍起来人还是不够,殿下又不惯别人服侍,你不在我们可有的忙了,你可记着这边人手不够,你要快点回来。”司七笑着说。
司九莞尔一笑,她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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