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儿弯下腰身,用帕子擦了擦干净的板凳。魏光祖正站在门口,不经意瞥过去,却被她弯腰时从脖颈到胸口优美起伏的线条吸引,心嘭地一声,喉头一紧,慌忙移开目光。这时候孙云儿已经抬起头,腼腆地请魏光祖坐下。
魏光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青年,有些慌乱,有些窘迫,讪讪地笑,没有靠近她去坐下,反而走到土炕前,去探望孙云儿的祖母。
苍老的妇人,脸色灰败,皮肤如干枯的树皮,满是老年斑纹,一看便是一个过度操劳的老人。她双眼紧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病得很重。
魏光祖皱了皱眉,即使他是外行人,也能感觉到这老人就算服药,大概也是靠药吊命,活不了多久了。可他不敢说,怕孙云儿伤心。一直相依为命的祖孙俩,这个老人应该是孙云儿心里的支撑,哪怕病得再重也是支撑。
想到这里,他更觉得心疼。
老人身上盖着的布单很干净,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打了补丁,却洗得很干净。
魏光祖心中感叹。
“公子坐,云儿先给奶奶熬药。”孙云儿招呼了一声,就抱起墙角的小炉子出去了。
魏光祖的目光落在炕边一个破旧的小筐上,从里面拿出还未完工的绣活,仔细看了看,虽算不上精致,却很别致,这大概是这家人生计的来源。
他转身,掀开门帘走出去,孙云儿正蹲在院子里,用一把破蒲扇扇炉子,扇出来的浓烟呛得她直咳嗽,两眼含泪,她也没有躲开,专注地熬药。
魏光祖看了她一会儿,心想,这真是一个少见的好姑娘。
他迈开步子向她走去,就在这时,大概是从一墙之隔的另外一座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娇笑声,伴随着一句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腻语:
“王大人,讨厌!不要!”
“小美人儿,看你往哪跑!”瓮声瓮气的男人嗓音,粗犷沙哑,那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仿佛也不是苍丘国的口音。
紧接着,又是一阵调笑。
这一听便是不正经的男女之间的调情。
魏光祖皱了皱眉。
“这隔壁住的是什么人?”他忍不住问还在专心熬药的孙云儿。
孙云儿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云儿也不知道,云儿和奶奶是一个月前搬来的,这里比原来的屋子便宜。因为奶奶的病,云儿到现在也认不全邻里,只知道那隔壁住了一家三口。有时候云儿出门能碰见那家妈妈,妈妈倒是和气的,可她家总是有人进出,尤其是天擦黑的时候,总有人串门子,时常吵闹。不过那家妈妈很和气,不是坏人。”
魏光祖听了她话里的描述,大概就猜出了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可这话不能说给一个姑娘听。
离开孙家时,魏光祖从离孙云儿家很近的后门出去了,顺着小巷绕到前街,果然看到孙云儿所说的那户人家,门口挂了两只花灯笼,这是门户人家的暗号,所谓的门户人家,指的就是暗娼。
魏光祖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