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熹三年,初夏。
龙熙国境内再次爆发战争。
在景王的叛军终于被逼至偏远一隅时,镇南王和镇北王因为朝廷削藩的事,怒而起兵。
关于削藩这件事,沈润虽然有这个心思,但他也顾忌着龙熙国内的境况,一直对镇南王和镇北王采取安抚的手段,努力使他们放心,好让他们继续为龙熙国效命。
然而镇南王和镇北王不相信他。
过去,因为宝华郡主和楼羽的事,镇南王和镇北王都与沈姓一族产生过矛盾,沈崇的态度曾让他们在那之后彻底反省,在重新理清了君臣关系之后,他们的思维也变得睿智起来。
沈崇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新帝,不管是镇南王还是镇北王,他们对才登基的新帝完全不信任,再加上一些有心之人的挑拨,镇南王和镇北王在这样紧张的气氛里,沈润对他们越热情越友好,他们越觉得可疑。
双方的虚假伪装在初夏时终于彻底破裂,随着景王叛党逐渐被赶至末路,龙熙国境内的局势趋于稳定,镇南王担心一旦国内和平下来,削藩之事会再次被想起,到了那时,现在的等待犹豫便是坐以待毙。
为了抵抗削蕃,镇南王押上了全部兵力,孤注一掷对着箬安发起进攻,理由亦是沈润手中的遗诏为伪造,镇南王起兵,欲为先帝报仇,诛杀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个逆子叛臣。
镇北王见状,在观察几日后,依葫芦画瓢,打着替先皇铲除孽子叛臣的幌子,于边疆北境公然起兵造反。
二王叛乱加上双蕃王作乱所提出的理由全部是沈润伪造遗诏,次数一多,即使那份遗诏确实不是沈润伪造的,可传说太多,叛乱也变成真的了。
龙熙国在新帝登基之后发生的各种叛乱,让一直生活在和平下的龙熙国百姓苦不堪言,战争让百姓们怨声载道,对原本十分有好感的容王殿下,那份好感度已经跌下冰点。
民心就是如此,只要让百姓们感觉到自己获益,他们心里舒坦了,自然会对掌权者百般拥戴。可即使民心一直是向着掌权者的,一旦某一天,这个掌权者让百姓们开始失望,随着失望越多,以前的崇敬越会变成更深的怨恨。
沈润有了切肤的体会,什么尊敬崇拜,什么欣赏赞扬,都是不可靠的,一旦不让他们满意,他们就会马上变脸。虽然他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也能够好好地去处理这些因为局势的改变无法去避免难题,可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小小的失望了些。人类太过虚伪,没有什么是真诚的,沈润越来越觉得,他其实是孤家寡人。
于是在偶尔,在本来想要从重压中稍稍解放出来喘一口气时,他就会突然间觉得寂寞,那个时候他会想起晨光,想起她笑起来的样子,心情会好起来,但是好过之后,他又会觉得有点心酸。
因为是一个男人又是一国之君,所以这点心酸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旁人看出来。
镇南王和镇北王的叛乱是压坏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平定沈淮和沈淇的叛军耗费了龙熙国大量的兵力,镇南王和镇北王这两个不是变数的变数让龙熙国有些吃不消,与此同时,最坏的情况发生,陈兵边界的苍丘国突然对龙熙国连夜发动猛攻。
沈润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得不做下最坏的打算,派人去赤阳国借兵。
这是一桩绝密,只有沈润和被派去赤阳国的人知道。
被派去赤阳国的人是沈汵和薛翎,沈汵以亲王的身份亲自前往,虽然冒险,但更能显示出龙熙国的诚意和谦卑。薛翎很擅长外交,沈润对他的稳重和机敏还是很有把握的。
夜深人静时三人才讨论完毕,薛翎先退下,沈润给沈汵最后交代了一番,沈汵一一应了。
沈汵的脸色不太好,眉眼间充满了阴郁,沈润对他家的事略有耳闻,在商议结束后,难得多嘴的问上一句:
“洛侧妃还是执意要出家吗?”
沈汵听他提起这个,心里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压的难受。
洛碧帆被沈汵接进禹王府时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沈淇深夜闯城的时候只带了两个有些势力的侧妃,压根就没理会洛碧帆,洛碧帆一个人被丢在了空荡荡的景王府里。
接下来就是内乱,内乱中谁会去关注一个被丢掉形同休弃的废妃,沈汵只禀明了沈润,将洛碧帆换了一个身份,就将洛碧帆接入府中。
这个时候,禹王妃赵氏所出的胖小子又胖了一圈。
沈润老早就知道沈汵和洛碧帆的事,沈润正用着沈汵,一个女人,两个人又是两情相悦,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过多去干涉这件事。
他还以为洛碧帆是愿意的,没想到才两年多就出问题了。
最初洛碧帆入府的时候,沈汵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委屈洛碧帆,于是沈崇在头脑昏聩之下开发出的制度被很好的利用了。
沈汵想娶洛碧帆为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