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黄昏,霞光已褪,飞鸟投林归巢,牛羊归圈,炊烟袅袅起。
煮饭的大锅里飘出米香,炒菜的锅里连续不断的‘哧哧’溅油声,旺柴的辟哩啪啦,加上皮大姐吆五喝六,还有两个帮厨的大嗓门嘻嘻哈哈,这后厨相当热闹。
蔡换儿安静本分的守在灶台添柴旺火,竖起耳朵听仨大嗓门说啸山寨八卦是非,暗暗记下一些她认为的重点。
比如,那个高颧骨的陈嫂就愤愤说:“翠平他娘越来越不像话了!前天我去领补打烂的碗,她还拿算盘跟我算账,说咱们厨房超出预算,得咱们自己填赔。我当时就跟她吵起来……”
“哎哟,可不是。她呀,越来越鼻孔看人。不就仗着她家老高是二当家的吗?这两口子啊,快把这啸山寨当自己的家了。”另外那个腰围特别壮的婆娘—大林家的---嘴脸可恶的添油加醋。
皮大姐是主厨,专门炒菜的。
她掳起袖子,露出如节节莲藕一般白胖的手,奋力翻炒着一大锅菜,眼皮也不抬,接话茬:“我瞧着还好。大前天,我去支桶油,她还请我吃晒好的地瓜干,唠了大半天的磕呢。”
“皮大姐,你是谁呀?她怎么敢不卖你的面子呀!”陈嫂和大林家的恭维:“别说她,就老高,也不敢说你半句不是。”
“呵呵呵。”皮大姐在烟薰火烟中笑的春风满面。
蔡换儿就暗暗纳闷:左右不过是名胖厨娘,为啥这皮大姐看起来面子很大?难道是刑元绍的亲戚?
“好了,敲梆子吧!!”皮大姐炒好最后一个菜,解下围裙吩咐。
“是。”陈嫂疾步出门。
很快就听到又清脆又悠长的梆响从后厨扩散蔓延传开,同时还有陈嫂尖利的嗓门响彻行云:“开饭了,开饭了~”
蔡换儿这回不用吩咐就知道要把火压小。当然也不能完全熄灭,不然下次生火,还是自己受罪。
她为了表现,拍拍衣襟,又去洗了手脸。
此时,厨房最热闹。来了两拨大汉。一拨将米饭盛到桶里,抬往前厅去。另一拨抬菜桶。陈嫂和大林家的抬汤盆。就是小毛头也不闲着,抱着一堆碗跟着出去了。
“皮大姐,我去给大当家的送晚饭吧?”以蔡换儿的猜想,寨主总会开小灶,吃的精细些吧?
皮大姐抬眼皮瞅瞅她,答非所问:“灶火没烧了吧?”
“已经压小了。在慢慢烧水。”
“嗯。”皮大姐很满意她的眼力见。
饭菜做好了,可是热水什么的,都得随时供应着啊!喝的茶水,洗澡水都是厨房的活呢。
“呶,把这篮勺子拿去,一个汤碗里放一把。那帮糙汉子,没勺子放着,他们得端碗把汤全倒干净喽。”皮大姐塞给她一个放调勺的竹篮。
蔡换儿不好推辞,接过后,跟着忙时忙出的小毛头出了厨房。沿着屋檐走,很快就到了一个离练武坪不远的比较大的草厅。
草厅闹哄哄的,放眼望去全是面目可憎的土匪。高矮胖瘦不等,统一的拿着碗等着开饭呢。
略扫一眼,蔡换儿心算下。十几大桌,百多来号人。难道这就是啸山寨全部的土匪?
“换儿姑娘,看什么呢?”身边有人经过,笑问。
蔡换儿忙转头,对上吴师爷笑眯眯的眼,立马也恭敬唤:“吴师爷。”然后看到一脸胡子的刑元绍目不斜视走到靠窗的一张四方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