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警员轮番盘问半个钟无果, 期间又生细心换下咖啡,改两杯凉茶为他们润喉。
“多谢。”女警员道, “苏小姐, 请你配合调查, 助我们早日侦破案件。”
又生摊手, 十分无奈,“阿sir, Madam,我依法纳税,奉公守法好市民,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们想继续,可以联系叶氏法律顾问。”
两名警员互视一眼, 识相起身, 分别同又生握手, 男警员道, “如果有消息, 希望苏小姐尽快与我们联系。”
又生点头,送客。
正迎上陈凤仪买菜归家,她以为又生做了什么犯法事,忙询问。
又生并不隐瞒,“阿婆,四小姐两日前贝璐道失踪,疑遭绑架, 至今未有消息。”
啪嗒,陈凤仪手中菜洒一地,怔在原地。
又生弯腰捡起四散的蔬菜,安置在厨房灶台上,“阿婆,你问问九叔,或许会有消息。”
即便她不喜四小姐,也没曾想过要她去死。
陈凤仪直叹气,“十有八.九是惹到人了。”
她打电话去九叔赌档。
对方来头大,连九叔也莫可奈何,“阿凤,道上有道上规矩,我不好插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论资排辈,九叔尚在对方之下,哪有他说话的份。
挂下电话,陈凤仪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惶惶不安,“又生,你说他们会不会...”她隐去下面话没讲。
又生懂她意思,没讲话,也不知她妈咪如何,是不是极伤心。
四姨太度日如年,这两日紧守电话旁,半寸不离,警署已介入调查,对外封锁一切消息,可惜毫无线索,唯有等对方电话。
此类绑架案件并不纳罕,通常绑匪会主动电话,无非索要巨额现金,苦主态度良好,及时备齐现金,大多相安无事,仅有极少数要钱不要命的遭撕票,是沉海喂鱼还是剁碎做猫粮,要看绑匪心情。
差佬拿他们没法。
四姨太倒是盼望绑匪电话打来索要现金,要多少,给就是。
怪的是连等数日,毫无消息,就在庄家上下准备放弃时,终于接到电话,打电话的并非别人,正是庄太初本人。
“妈咪,我在新界,快来救我。”电话里她大哭。
听见她声音,庄家上下长吁口气,警署立刻派警车前往新界,新界地带多山,电话里庄太初也不知她在哪,差佬辗转半日才在一间废弃养鸡场找到庄太初,被人绑手绑脚扔在仓库内,唯她一人,不见绑匪人踪。
绑架之后却不向债主索要一个仙,恐怕是港地史上最离奇绑架案,令差佬们百思不得其解。
四姨太唯独关心一点,“他们有没有...”
“没、没有...”当着庄家人的面,庄太初支吾难言,俏脸煞白。
庄大少在一旁,对眼前这个冒牌货没有同情,仅有幸灾乐祸,大少奶奶看不下去,频频向他睇眼色,示意他收敛。
大凡被绑匪绑走的,极少能全身而退,见庄太初这样,庄家上下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庄国栋还算镇静,“这事到此为止,出了庄家大门,切莫乱讲。”
可惜事事哪能如他愿,不几日,本埠大小报刊上,数张妙龄靓女坦胸露.乳照占据大半版面,庄四小姐一天之内闻名坊间大街小巷,庄家人几度丢尽脸。
又生也有看到,没有同情,唯感罪有应得。
连新和会大佬九叔都忌惮三分的人,庄太初偏偏往枪口上撞,要怪只怪她痴线,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无论何时,挡身体的那块遮羞布对女人而言至关重要,更遑论庄家这样大户,四小姐如今盛名在外,罗家要脸,原定下的婚期一变再变,似遥遥无期。
常出现在四小姐身旁的未婚夫,未免逢人被问戴绿帽一事,早已飞往三藩市度假,耳不听心不烦。
与庄家匹敌的大户纷纷避之,家族联姻时皆不予考虑。
人生如戏,莫过于此,庄太初躲在家中数日不敢出门,连匆匆路过的仆人也似在嘲笑,唯有顶楼花房时常无人,她能静坐半日。
身后传来脚步声,庄太初受惊一般猛然回头,是葡萄牙女人和庄家仆人厮混生下的混血种,黄面皮,却长一双鸳鸯眼,他从消防梯上来,静静站在离庄太初极远的紫罗兰花架旁。
“你来做什么?若是想嘲笑,可以滚了。”庄太初冷淡瞥他一眼,收回视线。
他仍未挪脚,嘴唇蠕动,半响才道,“我、我只是想安慰...”
庄四小姐又怎会需要一个被养作御马师的家奴来安慰,她紧咬牙,从齿间挤出一字,“滚。”
......
“阴晴不定,恐怕要送精神科。”
与又生相约半岛喝下午茶时,四姨太无不担忧。
又生打开手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四姨太,“郝万辉博士,我曾在这里做过心理治疗,或许对四小姐有帮助。”
四姨太接过,诧异,“你曾患有心理疾病?”
又生点头,“十岁左右,想念妈咪,阿婆以为我发癫,送我去精神科,后来改看心理科。”
“你妈咪...”
“我妈咪可能认不出我。”
四姨太感到可惜,拍拍又生手背,“可怜囡囡,你妈咪将来必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