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汉室刘家天下已是分崩离析,就连司州仅有的皇权之地,也被外戚何近把持手中。
但她的母系一族到底是刘氏宗室,一旦汉室天下彻底颠覆,她的外祖母、舅父、表兄等前朝的天潢贵胄,又当何去何从?
还有时下虽不罪及出嫁女,可母亲终归是刘氏女,大汉的翁主,多少会受牵连,甚至就此心有郁结。
毕竟纵观历史,为防止前朝余孽兴风作浪,企图复辟,新上位的掌权者一向将皇族宗亲屠杀殆尽,即便为了安抚前朝旧臣或彰显仁德,也是只留一两位皇子圈养在眼皮下,等过上几年,十几年后,众人习惯了新朝,那么这些皇子也差不多可以悄然离世了。
不说自己多忠于汉室,但乍然一听曹郑、曹劲这对父子公然议论谋朝篡位之逆事,仍不免有些说不明的滋味。
心境五味杂陈之际,却也生出庆幸来。
幸亏下邳国属徐州,兄长甄明廷又是徐州太守,若是属于薛家势力范畴,只怕也逃不过大堂姐甄姜夫家的命运,现在都已经苟延残喘了。
忽然地,甄柔倒希望曹郑、曹劲这对父子能得偿所愿。
既然刘家天下已是大厦将倾,那么比起其他人篡夺天下,至少改姓曹,对于她而言更有利。
只是希望届时,她能够庇护外祖母他们,也让母亲不必为此感伤。
一时思潮起伏之下,心情豁然一开。
比起甄姚只觉语惊心般震惊,甄柔从容地看着曹郑和曹劲立下豪言壮志,始终面带微笑,似乎乐见其成。
曹郑看在眼里,不由微挑眉梢,分了一分心神在甄柔身上,道:“阿柔,可是看好我曹氏?”
这时有侍女捧着漆盘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地端酒上菜。
甄柔心里早有定论,对于曹郑突然的问话,也不心慌,更抓住此机会,侃侃道:“十余年军阀混战,群雄割据的局面已趋结束。如今天下大致三分,北有我曹氏雄踞,南有薛家占据,剩下的司州等地则为皇室所有,实则却被外戚何进把持。”
将天下局势寥寥数语道出,甄柔随即话锋一转。
“其中薛家虽说雄霸南方,实则完全拥有的只有豫、扬、荆三州,西南蜀地易守难攻,薛家根本无法夺下。何进官拜大将军,虽号称拥兵有二十万之众,又占据王畿之地利,但长安忠于汉室的老臣不知凡几,早对何近这个外戚专权心生不满,是以何进内患严重。唯有我曹氏,一统整个北方,坐拥冀、衮、青、并、徐、幽六大州,可以说占据了半壁江山,已有卧龙腾飞之势,我自然看好我曹氏定天下,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此乃众望所归。”
一句众望所归说得曹郑哈哈大笑,本来随意地一问,这会儿到来了兴致,不由进一步问道:“我曹氏如何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又何为众望所归?”
一语既出,四下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