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止想着,李沐一向是个极靠谱的人。他既然说了行,就一定行。
不过……抢婚?拦轿?她还真是没想到,那个文绉绉的温雅公子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接下来就是……该怎么去面对北宫家了。
真是头疼。
上次去退婚的时候枫桥就差点儿被阿柠卸掉了胳膊腿儿,她去求着北宫成亲的时候人家看他们可怜兮兮的也没下得去手。
现如今……吉时都要到了,他们又该怎么抬着个空轿子过去,告诉人家新娘子已经跑了?
后来衡止腆着脸去北宫府请罪,北宫也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她没事便好”。
衡止心里更愧疚了。
她以为阿楠会发大火的,会说什么“你们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我!”,毕竟他的脾气一向是如此的。
可很奇怪,他却什么都没说,转身便一脸平静的吩咐丫鬟将布置的大红的婚房撤了。
蔺家将还本打算给夫渠当嫁妆的物件全数送去了北宫府,权当赔罪。
北宫府却是一件也没收。
“阿楠,不管怎么说,都是蔺家对不起你,你若是气不过——”
“我没有气不过。”
衡止斟酌了一番,又小心的开口道,“等夫渠回来了,我一定好好骂她一顿!”
北宫楠却喃喃的道,她不会回来了。
这样潇洒的扭头离去,并非是突发奇想的。
她憧憬了很久了,等了很久了。只是她一直不敢。
可现在,带她走的人却不是他。
她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奈何浅雨轻风妒,一落天涯永相别。
北宫楠转头笑道,“反正我在长安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如今出了怎么一档子事儿,也只是给那几个狐朋狗友添些笑料而已。”
衡止眼神闪了闪,终究还是不忍去看他的眼睛。
出门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枫桥也偷偷跟着来了。
还被打的不轻。
衡止心疼的看着自己弟弟脸上的淤青,心道,阿柠下手也是一点也不留情。
“你傻不傻,明知道要挨打,还偏偏要凑上来。”
枫桥捂着脸,艰难的开口,“北宫家总是有气的,若是不发出来,迟早要憋坏。不如我送上门来,让阿柠打一顿,也好让他们消消气。”
衡止摸了摸他的额头,心疼的道,“傻孩子。”
后来这事儿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好像没人退了婚又要成婚又逃了婚。
长安的大街小巷里,只有人在笑话那个被无情抛弃了的北宫大少爷。
蔺家也恢复了平静,没人再谈起二小姐的事,好像府里从没有过一个叫蔺夫渠的人。
只有依旧干净整洁的清荷苑,和她屋子里曾烧过的火炉,提醒着来到这里怀念她的每一个人:她曾来过,她曾在这里生活。
衡止有时候会看着那一池子荷叶想,夫渠现在在哪里呢?李沐待她好么?两个人在唱着歌谣泛舟湖上么?
罢了,又想起另一个人。
孤身在沅州的烟火尘土中行走的人。
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曾遇到过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