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睡上一天。
到了亥时,她把床榻上的棉被堆好,从外间看上去像有人在睡,而她睡在内侧,悄悄进了金草堂。
“小晶,我来了。”她很兴奋,又有忐忑。
“主人,晚上好。”小晶也很高兴,“你的床铺呢?”
嗬?她居然忘了这事,“傍晚事情多呢,等明日我再去置办。”
小晶甜笑道:“主人今晚准备种啥子哟?”
金满堂心情放松了些,“你这小丫头,还要说啥子哟,你说种啥子呢?”
小晶已经知晓她的心思,“主人,如果你想短期内获得更多虫草花,那你配合小晶买一些必须品。”
金满堂立刻道:“你说,我马上去准备。”
小晶缓缓说道:“大米、小麦、玉米、黄豆,土豆,还有牛奶。”
金满堂复述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连忙出了金草堂,赶去陈东家,谁知道他不在,又找章珩,他也不在。
她没办法,只好回了自己屋子,再经由草堂直接去了若水堂。因为很晚了,不止院门紧闭,就连内宅也只有一盏灯火。不想扰了龚若水休息,她只好悄悄地爬墙入内,再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堂。
“夏公子。”
夏欣早就察觉有人爬墙,但那人足沉气短,不似练家子,也就没放在心上。人已经褪了外袍,准备下榻,但听金满堂声音,缓缓回身望去,头蓬衣乱,却掩饰不了一双金刚石似的大眼睛,异常明亮。
他只瞥了一眼,心里空落落的,伸手拿白袍披上,系好腰带,才回身坐下,等她说话。
金满堂有事要人帮忙的时候,就算别人脸跟大便一样臭她也似而不见,何况这么个养眼的贵公子,“夏公子,有事要你帮忙。”
“我不会干活。”说出这话时,不仅金满堂,就连夏欣自己也惊呆了。
这么酸!
金满堂找不到人帮忙,自己又不敢这么晚周围乱跑,只好打他主意,“东哥和表哥都不见人影,就你了,帮我去买东西。”古时没超市,早上不上集市的话,想买东西只能直接去农户家,或者有备货的客栈酒家之类的。
夏欣脸色微变,原来没人了才来找他,心里不知为何,不是个滋味。
“我没空。”他拒绝,又解起腰带。
金满堂连忙按住夏欣的手,“别介,我有点累了,快点办完事好睡觉呢。”她仰面,好让他看到自己的黑眼圈和还没好透的额头。
夏欣推开她的手,“有话说话,别动手。”
金满堂笑道:“好。”
“要做什么?”
金满堂连忙把小晶要求的东西说了一遍,“你觉得咱们上哪里可以多买几样东西?”这样就不用跑那么多路了。
不过两个小时,应该足够。
夏欣泰然自若,“当然是全县最大的酒家了。”
“荷香楼!”金满堂与他所见略同,连忙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这回,夏欣没甩开她的手,被裂开的硬皮刮蹭的感觉……也不坏。
“天呐,咱们又没马,又没马车,走路啊?”金满堂拉着他悄悄地出了若水堂,望着漆黑不见尽头的路,心慌了。
“不然呢?”夏欣冷哼。
“我赶时间!”金满堂责怪自己太大意敢,既然来这里找他,就该弄辆马车什么的,总比走路强。
“跑。”夏欣垂眸,居高临下淡淡睇着她。
金满堂抹了抹额,一手背的汗,“那就跑吧,可是你伤还没好呢,会不会触动伤口有后遗症?算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什么鬼!”
她只觉两眼一花,就被人抱了起来,耳边风声呼呼。
“抱紧,别说话。”夏欣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金满堂是个识大体的人,连忙搂紧夏欣脖子。
及到城门时,已经准备宵禁了。
夏欣停下,轻松地放下金满堂,面不改色。
金满堂这才知道什么叫飞檐走壁,张着惨白的小嘴,气喘吁吁地瞪着夏欣,呆愣的大眼睛蓦地大放异彩,“你好厉害,我原谅你的无礼。”
夏欣噗一声笑了出来,立刻又绷紧了脸,“带路。”
金满堂先前和他相处的不愉快,因他这一笑,立刻烟消云散——原来是个小闷,骚。
“荷香楼呢……完了,”金满堂摸摸腰间,荷包没带。
“我有银子。”夏欣淡淡目光暗藏锋利,轻轻一扫就知道她有何难事。
金满堂松了口气,“咱们走。”
二人大步流星往荷香楼赶去,到达时,荷香楼已经打烊了。
金满堂心里焦急,她答应了陈东,不能让他失望,连忙动手拍门,“有人吗?拜托开开门。”
夏欣睃了眼,里面还有灯火,必定有人。
只是金满堂久拍不开,夏欣长腿一撩,气势不凡,只听见“呯”的一声,他居然踢翻了其中一扇门板。
大堂里面立刻有个头戴宝蓝方巾,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跑了出来,又惊又怒地指着夏欣,不知怎地,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颤着手指向蓬头垢面的金满堂,气势登时来了,怒斥:“你们做什么!想抢劫吗?”
断不会有人这晚来吃饭吧,他安慰自己。
金满堂自知理亏,连忙赔礼,“对不起,我想买食材,愿意出比平时的价高五倍购买。”
跑堂的一听,以为是哪路人家的厨娘下人,不屑地哼哧,“我们荷香楼只管卖佳肴美酒,却从来不卖食材。”他转身去看门板,发现边角有了破损,大吃一惊,想起管事那张刻薄的脸,连忙捉住手臂夏欣,“你们踢坏了我的门,若不是赔钱,我就要拉你们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