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也愣得不知该怎么接话。
冬至已过,天虽不如前些日子下雪的时候冷,但总归是入了冬,小袄和裘衣大氅都得穿起来了,杨心诺这样子,脸都冻青了,怎的还喊热?
“这孩子,莫不是病糊涂了?”
杨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忙上前探了探杨心诺的额头,惊道:“太后明智,二娘子额头滚烫,发高热了……”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病得这样重?叫太医……”
杨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同样一身汗湿、脸色青白的杨心语呯的一声昏倒在杨太后面前。
宫侍尖声禀告:“杨大娘子也病了……”
慈宁殿霎时乱作一团。
……
朱琰从太后的慈宁殿出来并未去向太宗帝告退就直接出了宫,回了自个的候府。
说是靖宁候府,实则只是秦国公府的南院。
朱琰封候时年仅五岁,尚不能理事,按理是不能也不便另辟府坻的,但他那会刚身中奇毒,昏睡不起,每日太医都要上门为其诊治,甚至常常半夜情况危急、性命垂危,为了方便太医进出其住处不过多耗费时间,耽误诊治,太宗帝强令秦国公府辟出一块地方,单独建了靖宁候府,又赐了黑漆金字的靖宁候府的牌匾。
靖宁候府的后门与秦国公府的侧门相通,算起来也是一家。但朱琰自中毒醒来之后,就再也没进过秦国公府的大门,更别提晨昏定省向长辈请安。
可即使这样有失尊卑、违背伦理的举动,整个秦国公府甚至京城的各大世族,没人议论置喙靖宁候不忠不孝。
一个被天下名医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的病殃子,世人除了同情,更多的是惋惜。
明明生来显贵,秦国公世子、秦国公之位,以及整个秦国公府都是其囊中之物,却因为卷入皇位纷争替太宗帝喝下了毒汤,危在旦夕,虽破例获封候爵,成了史无前例的最小候爷,可跟所失去的相比,到底是天壤之别。
因着这些,世人对靖宁候有多同情,对其所作所为也就有多宽容。
靖宁候府因着是迁就太医院为朱琰诊病方便所建,宝盖华顶的马车甚至直接就驶进了后院往所的门口。
“你这次进宫又跟圣上说了些什么?我前日让人过来传了话,让你进宫前先到我那儿去一趟,为何不听?”
朱琰刚下马车,身后就传来秦国公世子爷,其阿爹朱定昭不悦责问的声音。
“忘了。”
朱琰转身,望着几步之遥的明明很熟悉却又陌生的仿佛不认识的人,淡声回道。
朱定昭眉头紧皱,“你的马呢?”
朱琰顿了顿,似笑非笑,“丢了。”
“你少拿这一套说辞糊弄我,你以为我会信?”
朱定昭怒不可遏,手指差点就要戳中朱琰下巴,也正是因为这一举动,他才发现,昔时那个需要仰视他的长子,竟然比他还高出了小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