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管事狐疑看了苏玉妩一会,问:“苏姑娘不打算追究你兄长被冤枉一事?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阿爹吩咐你的?”
苏玉妩淡淡一笑,“苏夫人是阿爹的长辈,我怎会让阿爹牵扯其中,被人诟病不忠不孝?”
苏玉妩的话让章管事的神色少了几分戒备,“那苏姑娘自个呢?你将这件事抖漏出来,就不怕背上不忠不孝的名声?”
苏玉妩摇头,“我是小女子,今年不过七岁,即便捅破了天也不过一句少不更事。况且,我将来既不科考也不出仕,名声好坏对于我影响浅微。”
章管事忍不住反驳:“可苏姑娘身为女子总得嫁人,名声不好又怎能嫁入名门贵胄?”
苏玉妩似笑非笑,并不应答。
章管事面上快速闪过赫然,“是在下失言,苏姑娘身出名门,家翁贵为朝中二品尚书,亲事自有家中长辈做主,又哪轮到在下置喙……”
苏玉妩点头笑道:“章管事的确管不到苏家的事,可你阿娘和女儿的将来却在你一念之间,你可考虑清楚了?”
章管事露出怔忡之色。
苏玉妩继续说:“我不是要你到官衙出首刘喜,你只需将刘喜让你送的信交给我,并将你所知晓的,有关刘喜与苏夫人密谋商议陷害我大哥之事尽数写下来。
刘府你肯定是回不去了,反正你家中只有一老一幼两位至亲,我可以替你们安排,去别的路府安顿,或者……西域、夏国、大理,甚至辽国都可以。
我会为你们备一百两银子,权做你们到别处安家的盘缠,足够你一家老小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若章管事愿意,也可到李家的店铺做工。”
事已至此,章管事已然没有别的选择。
留在刘府,他迟早被贪婪自私又胆大妄为的刘喜拖累,苏彦的事一旦事发,不,如今已经败露,界时刘喜知晓苏彦一事败露,定会推他做替罪羊。
他死无所谓,可他的阿娘和女儿怎么办?他的娘子在生产时血崩而亡,他发誓这辈子不再续娶,照顾女儿一生平安直到嫁人。
半个时辰后,苏玉妩拿着刘喜写给苏夫人的威胁信,以及章管事的亲笔供状,心情大好的回了苏宅。
已是掌灯时分,偌大个苏宅除了前院和南院亮着微弱烛光外,其余各处悄然漆黑。
苏玉妩没有立即回房更衣洗漱,打算先去向苏世良请安,路过苏彦的住处时,听见紧闭的房门内传出一阵喧哗说笑声,不由驻足。
“子衿这下半段对得妙极,愚兄自愧不如,这杯茶我喝了……”
“令伯兄过誉了,愚弟前两日刚读了王维诗集的《观别者》,侥幸应对上,要是换成旁的,愚弟肯定是答不上来的。”
“子衿就是谦虚,上回他赢了我时,也是这么说的,哈哈……”
苏玉妩听了几句,想了想,吩咐身后的小王氏沏壶好茶进去,顺道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自个则继续往苏世良的住处去。
只是,心里到底是记挂着跟苏彦说笑的几个少年,脚下不如先前轻快。
到了苏世良的住处,苏晔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