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妩吓了一跳，瞪着小王氏好一会才回过神。

“倒也不至于，姓章的的确有错，却也罪不致死，况且，他活着比死了用处更大。”

苏玉妩忽然发现，在决定他人生死一事上，她可以如此平心静气，没有丝毫害怕反感的不适情绪，平淡的仿佛两人谈论的是晚膳吃鱼还是吃羊。

她打心底没想过要谁的命，哪怕恨苏夫人恨到想杀了对方，可那也只是想想，她自始自终想要的是保护至亲，一世安稳。

倘若手上沾了血腥，怕是一生永无安宁。

小王氏听了苏玉妩的话有些不自在，“三姑娘可是觉着奴心狠手辣，铁石心肠？”

苏玉妩摇头，“我既然肯用你们，自是信得过你们，比起一味的柔弱善良，你们办事利索、手段果决，更合我心意。”

小王氏松了气，“蒙三姑娘垂爱，奴感激不尽，日后定诚心实意替三姑娘做事，绝无二话。”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李家的‘锦绣坊’门口。

宋城不比京城，这间锦绣坊的格局只有京城锦绣坊的一半大小，从外面看是上下两层楼，实际往下还挖空了一层，专门用来堆放杂物。

此时的章管事就在堆满了无数的碎布屑和破旧物什的地窖之中。

魏临亲自关的人，见苏玉妩要去地窖见人，忙劝道：“地窖中湿冷气闷，三姑娘身子本就寒弱，还是去后院厢房等吧，在下去将他带上来。”

苏玉妩却摇头，“我没事，走吧。”

适当的环境会让人更加认清自己的处境，才会做出最准确的选择。

此时的章管事从头到脚被五花大绑在一人粗的墙柱上，嘴里塞了两个麻核，腮帮高高鼓起，脑袋挂垂在胸前，模样十分狼狈，似是睡着了，听见苏玉妩一行人的脚步声才动了动肩膀，缓缓抬起头。

在看清苏玉妩的一刹间，章管事赤红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死死盯着苏玉妩，瞧着有些骇人。

魏临和大王氏小王氏担忧的去看苏玉妩，后者却若无其事，沉静的模样跟章管事的暴戾凶狠形成强烈反差，反更让让魏临和大王氏小王氏心中惊悸。

明明只是个七岁稚女，手段能力不输成年人也就罢了，可这份胆魄和定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来的，只怕是从小耳濡目染。

三人不约而同把苏玉妩的异常归结于苏家家教。

章管事摇头晃脑，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声，似是想同苏玉妩讲话。

苏玉妩却并不理会，只静静看着，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的说：“一日一夜，怕是足够你想明白我请你到这儿来的原因，旁的我不多说，我只问你几句话，你若愿意就点个头，不愿意的话……”

苏玉妩歪头一笑，“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恐怕也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