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意料的是,杜行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道:“我知道了。”
鹿子涧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杜行舟捏着眉心:“这下我们要收拾的烂摊子可不少。我得快些通知无当掌门其珩。还有,追查杜行云背后同党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子涧。”
鹿子涧连忙低头道:“弟子职责所在。”
杜行舟发出了类似嗤笑一样的声音,鹿子涧惊异地抬头,却看到他的表情有些荒凉的样子。“这世上哪有什么‘职责所在’……无非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鹿子涧看杜行舟的表现,心中忽然有了些猜测,他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师父……您,是不是知道师叔他——”
杜行舟摆了摆手,明显不想再提。但脸上是温和的。“子涧,”他稍仰头看向鹿子涧,一字一句道:“我四个亲授的徒弟,我最看重你。”
鹿子涧有些惶恐。
“以后你做事少顾虑些繁杂的规矩。”杜行舟道:“不要违心。”
鹿子涧将这短短一句教诲牢牢记在心里。
杜行舟躺在椅子里,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即使疲惫也得担起太多责任的中年人一样。“下去吧。”
鹿子涧退出了掌门的房间。
他满心都是疑问。师父对于师叔忽然的死讯一点吃惊的表示都没有,甚至对他的叛变行为也没有多少怒火。
仔细想想,当初他们四个就是被师父指定去了北境搜索的,否则怎能就那么巧,在中原五国广袤大地上,偏生叫他们给撞见了杜行云暗中谋划的坏事呢?
鹿子涧心里扑通通地跳起来。
掌门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什么了?还是说……其实,他一切尽在掌握?
鹿子涧临走出院子前停住了脚步,回首,目光通过修建整齐的绿茵茵的中庭,看向漆成灰白色的书房,门没有关上,他仍可以看到师父坐在竹椅上,紧缩着眉头,大半个身子没在阴影里,肩膀耷拉着。
这场景像是滚烫的开水,激得鹿子涧瞬间缩回了目光。
原来师父并不是内心毫无波动。鹿子涧想。